【邂逅】心有一座城，可作停泊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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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久居城市，日复一日疲于生活，多少内心深处的激情被一点点磨灭。我们需要及时跳脱这种困境，让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浸润过山水灵气。世界很大，风景很美，不要蜷缩在一小块阴影里。正如作者所言，心有一座城，可作停泊乡。
——编辑 露茜女子
我最喜欢的一座城市，是拉萨。我不知道去那里的路在哪里，该怎么行走，可我已经在路上，我已不想回头，再看到相同的风景。
第一次记忆中见到拉萨，是在电视上。那是一个美丽的姑娘，站在唯美的草原上唱歌，歌声高亢优美，让人无限向往。人总是向往自由，宽阔的草原一下子吸引住我的目光
妈妈对我说：“这就是拉萨。”
“妈妈，拉萨是什么地方啊？”年少的我好奇全部在脸上。
妈妈一时不知道怎么和我解释，就眼睛转了转，然后说：“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牛羊，和一片走不完的草原。牛羊可以成群结队的在草原上奔跑，也可以单独自己低头吃草。那里的人们活的很快乐，他们在草原上开展各种各样的游戏，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脸。”
我吐吐舌头，“拉萨在哪里啊？”
妈妈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爸爸所在的山村，并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喜欢那里的人，还有那里的故事。”这句话像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妈妈难道不喜欢我了吗？”
妈妈摸摸我的头，调戏般的说，“喜欢啊，这个世界上哪有妈妈不喜欢女儿的呢？”
我笑了，妈妈也笑了。
那时的我开始向往那个城市，拉萨两个字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越长越茁壮。一直伴随着我长大。
总有那么一座城市，无形中吸引你走近它。隔着屏幕的我们看不到对方在做什么，唯有语言表达让我能够猜测你发信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动作。算了算，我们已经十一年没有见面了，十一年，真短，我的容颜都快老了，只是我竟不知道那些皱纹是什么时候爬上我的脸的。十一年，好像又很长，从毕业后各自劳燕纷飞，说好的不会彼此忘记，可又有谁可以保持书信往来，甚至连一个月一个电话都坚持不下来。思念已经随着岁月刻成了回不去的年龄。我们始终无法退回到那个选择的时刻，当你心中已有一座城，那狩猎的目标已经开始。我怎么去劝诫你不要迷恋战场，凶猛疾飞的马背上生怕你会一不小心摔得粉身碎骨。可你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那就是我要的天下。
人生中的第一次，在我记忆里清晰起来。
提着沉重的行李箱，沉重的脚步与校园的寂静格格不入，一个不小心好像撞到了人。
面前一个少女，弯腰捡地上的东西。
我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眼神恐慌不已，生怕碰见的是一个厉害的主，会大声吼我，指责我的不小心。
少女站起来。我看清楚她穿着一袭长裙，气质完完全全是没有经历过渲染的学生气息，白静的脸上透出一股温柔，“没事啊。”
一个浅浅的微笑让我的心安定下来。
她提起行李，不一会儿消失在我的视线。
时光可能也在你身上划下了代价，让你的美丽烟消云散。再见到你时，可能我已经不会记得你的样子，哪怕路上偶遇一个身型气质像你的人也不敢唤一声那个背影。多年过去，你身上的气质与衣着又怎么会和当初一样？
当初，你还是一个怀揣满口袋梦想的追求者，站在讲台上来来下下的那么人，我却只记住了你那个怯怯生生的样子以及你的介绍，懦懦弱弱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你走上讲台，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
我一下子认出了你，那个在校园和我相撞的女孩。
一阵掌声伴随着你的脚步停止，看见我的时候，你惊讶的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我打了声招呼：“hey。”
你也认出了我。
你在我的旁边坐下来。一下子，之前的温柔印象全部被打破了，整节课你一直在源源不断的说话 。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你话多的如洪水。
“这个世界真小，我们居然在同一个班。”
“是啊。”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你的爱好是什么我早已记不得了，唯缺了一角的心留下一段拉萨的故事，因为你有着和我同一座梦想的城市。我多后悔没有把你在讲台上说的话录下来，把你提到心仪城市时不禁扬起嘴角的画面拍下来。那样在你老去的时候，也许你会跟我抱怨后悔没有实现当初的梦想。
我们一开始就是童话遇上童话，有美丽动人的故事情节，也有如痴如醉的结局。如果说我和你成为好朋友是兴趣相投，那么共同追求梦想就应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如果你手上有一个苹果，我手上也有一个苹果，彼此交换还是一个人手上一个苹果。可我脑子里面有一个梦想，而你的脑子里也有一个梦想，那我们彼此交换，就可以携手相伴，跟着时光的步伐前进。你的梦想是走遍界，把身影留在每一个有香气的土地。我的梦想是支教，去到一个所有人足够把我遗忘的地方，这辈子我就注定是一个小小的人，做着最平凡的事。没有长大的时候被人疼爱着，长大后我去疼爱从前和我一样需要疼爱的人。
大学四年最快乐的是因为有你的陪伴。
懒虫属性的你总是睡的不亦乐乎，我发出最大分贝的声音，震的你连连叫骂。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百米冲刺到课堂。
你双手撑着下巴，装出一个哲学家沉思的样子问我：“你说，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我摇摇头。
你依旧穷追不舍，“毕业后你想去哪里？”
我认真的说：“拉萨。”
这时的你突然兴奋起来，抓住我的手，“我也喜欢拉萨，那是我毕业旅行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不过我的梦想是走遍全世界。”
你的脸上写满憧憬，那个时候的你认真起来真美。
你的梦想是花，开遍每一寸有土地的地方，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土地。我的梦想是草，一旦生根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就不想再移动，你以一个艺术家的目光，看到的是布达拉宫的雄伟壮观，看到的是草原一望无际任人驰骋，看到的是民风纯朴人们载歌载舞。而我目光些许短浅，只有一幅孩子渴望知识渴望走出大山的欲望的画面，版刻在心里和眼睛里。
这辈子最害怕的是分离，怕一分开，就再也不会相见。
毕业酒会那天，你喝的烂醉，拿着酒杯迷迷糊糊的走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满嘴酒气的对我说：“我们都会输给现实的。。”
后来你告诉我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们最终都会败给现实。
我只当你酒后胡言乱语，把你送回家了。
第二天，去到你住的地方。只见你房间的行李全部没有了，房东告诉我，一大早你已经退房离开。
心有千千结，不忍吐离别。四年，足以让我朝夕相处时知心知底，也可以让我们口角生事冷战不待见。后来，我才知道，梦想输于现实，其实只是在掰手腕其中一个手倒掉的瞬间。我们看到了童话肤浅的倾国倾城，却忽略了两面性，只字不提背后生活的柴米油盐。
我没有想到，你最后停泊的是一个叫上海的城市，那个整夜笼罩在霓虹灯光之下令人眼花缭乱的城市，你竟会选择那里做你停泊的港湾。
我也没有告诉你，我也屈服现实了，钱最终让我来到了北京当一个中学的老师。
那天晚上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病了。我在最短的时间赶回去，医院里透出一股惯有的药水味。我看着母亲坐在手术室外，眼神空洞，眼泪一点一滴的流来，她只顾盯着手术室，眼泪好像从来不存在。
我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发出来：“妈妈？”
母亲看到我，一下子扑倒在我怀里。这是我一辈子只会在我面前充当慈母的人，在那一夜，她所有的委屈害怕与无助都只能在我身上发泄。
我抱着她，把肩膀让她靠着。
那天晚上，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父亲病好后，家里欠下了很多钱。母亲和我说，现在也只有北京那里的工资比较高一点。父亲经历一场大病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没有对我的选择说什么，只是说让我跟着自己的心走。
父亲：“年轻时想着还有时间去拼，到了最后竟然什么都追不上了。”
我果真跟着心走了，退掉了去拉萨的票，离开他们来到了北京。
现在想起你那句话：“我们都会输给现实的。”现在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不敢在夜里回忆那个在中国北方的城市，像一个背叛爱人的人，连跪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了。
毕业后的我们更是没有主动联系过谁，可能我们都为彼此把彼此骗了而内心愧吧。神如果存在，此时还在另一个城市的她，一定会找一个教堂，然后跪在神父面前，向上帝忏悔。
十一年，我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街道，游行在每一个充满书香的教室，校园让我熟悉到树上还剩下多少叶子都一清二楚。我没想到教书育人的辛苦程度原比我一开始想象的要困难那么多，虽然过程不乏喜悦与欢乐，多愁善感让我不能适应一个本来就不是一心向往的城市。
教室是一模一样的桌桌椅椅，穿着青一色校服的学生在认真晨读。
只是我的身份从学生变成教师，我站在讲台上。开始布置作业，“同学们，我们今天来写一篇作文，题目是……”
一听到作文两个字，底下的人都快哭了一大片。那表情和当初我讨厌作文的表情不尽相似。
一节课下来，我也累的喘不过气。
教师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很多假期，是最有空闲的一个职业。 闲暇时会买上一张票，每张票上都有一个城市的名字，可翻开票子的记录你会发现，没有一个叫拉萨的地方。
是的，它就是我心里的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 别人也闯不进去。 《十年》和《十一年》，两首歌的歌词是不同的，唱出来的旋律更不可能一样。只有时光倒流，岁月侵没的感情不谋而合流露在两首不同的歌曲里。
《十一年》这首歌曾经是我们的班歌，班上的人全票通过一致决定这首歌就是我们的班歌。只因它的歌词容易记住，曲调容易合拍。刚开始，我并不想选这首歌。它的歌词很美，可是勾起人回忆的时候不留余地。奈何我一张嘴争不过他们三十多人，只好放弃，任由他们胡闹。
当时很无奈这帮小毛孩，只当他们是玩玩罢了。
可是没有想到，在班歌比赛中他们给了我一个大惊喜。用这首歌，把金奖夺到手。
现在，我们依然隔着屏幕，谈论着再平常不过的话题。只是你说话的语气，多了太多柴米油盐的气息。原来错的人一直是我，我不该不知道，你的梦想是草，而我的梦想才是花。
我终于回归自然，知道原来花才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一旦盛开，就不想在别的地方凋谢。而草才是一个世界顶级的旅行者，在任何泥泞的地方，只要它想，哪怕在深海里面，成为星星无时无刻不在发光。
她发来信息：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你还好吗。想见见你，知你安否。
刚刚想回复的时候，有一个电话打过来。电话那旁的人是我大学时候的班长。
“喂。”
“喂，大忙人，你终于舍得接电话啦？”
“班长这是哪里的话呀？您的电话哪敢不接呢？”
简单含糊几句，他进入正题，“最近有没有时间出来，聚歌会吧，人都联系好了，就等你最后一个应声了。”
“这……这几天恐怕不行……我……”
我一时无话可说。
“好吧，你不想来就算了，注意身体别太忙了。”
挂了电话后，看见她的QQ头像已经暗了。
我放下手中的手机，没有再打过去一字。我心里默默地想，我一切安好。只是同意辞职的报告已经发下来了，票已经订好了，行李箱还在悄悄地放着。
早已从其他人的口里知道你的生活 ，找了一个不错的归宿。一家三口齐乐融融，也许这就应该是你的命运，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一切如一部温雅的电视剧过下去。
电视里夫妻的恩爱大抵是这样。他下班回来开门声音传到你耳朵里，你下意识说一声：“回来啦？”
他走到正在做饭的你的身边，轻轻抱着你的腰。
接着是两个人脸上的甜蜜。
现在的你一定庆幸，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误，你不曾失去什么，也不曾错过什么。
我错过了十一年，这一次，我不想再等了，怕等着等着就老了。总有那么一座城市，你见或者不见，它都在哪里不离不弃，一直等着一个人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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