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敏——家里来了不速客
家里来了不速客
书敏
三伏天,酷暑难耐,三十几度的高温,盼风风不来,盼雨雨不下,空调常开又腰酸背痛腿抽筋。太阳将落的时候,天气微微转凉,关掉空调,打开所有的窗子,尽可能地吸纳天地之清凉。连那扇没有安装纱窗的窗子也最大幅度地打开。
打开的那一刻,眼前的一景吸引了我,一只肥硕的螳螂,静静地趴在外窗台上,瞪着贼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朝屋里审视着。不知道这个绿手、绿脚、绿头、绿尾,拖着一袭绿裙的家伙怎么爬上十五楼的,飞上来的吗?不,它没有那样的飞翔本领。爬上来的吗?no,光滑笔直的墙面怎么可能呢?管他呢,来者皆是客。
我站在窗边,恭候螳螂的光临。可站了十几分钟,它依旧趴在外窗台上,瞪着灯泡似的大眼睛做扫射状,不进也不退。我又想,它必是怕我,或是在察言观色,看主人是否热情,但实在不知用怎样的跨界语言与它沟通,又不知用怎样的表情和动作才能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待客态度传达给它。伸手去捉吧,又怕它一躲闪,掉下楼去,一命呜呼。干脆,躲开它的视线,让它忽略我的存在,也许它就没有芥蒂地迈出了窗里窗外那一步。我去别的屋里呆了一会儿,再回来,它还在原地儿,一动未动,原来这家伙还是个小犟种。又想想,这个浑身焦绿的家伙,大概在寻找焦绿的环境,我就把家里的绿植搬到窗边。躲开一会儿,再回来,呵呵,小家伙果然爬上了文竹枝头。
我赶紧好吃好喝好招待,给文竹叶上喷水(人造露水),再在枝上挂菜叶(提供食粮)。过了一两个钟头,再去看他,“露水”干了,菜叶一口未动。我又在花盆边上放了一碟水,各种菜,心想主随客便吧,喜欢吃啥喝啥自己选吧。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去关照它吃了多少,喝多少,是否需要添食换水。结果小东西不见了,我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不见踪影。看看文竹上挂着的菜叶,没有咬痕。于是想到,它来我家之前一定在新婚之夜蚕食了新郎,来我家找地儿生儿育女来了。不日将领出一群小螳螂。心里骂道:这个爱子噬夫的狠婆娘,不该收留它。
于是想起小时候也曾被它的颀长秀美且干净的外表吸引过,捉过一两次后,又感觉没有捉蚂蚱那般有挑逗性,蚂蚱能飞能蹦,你一扑,它一蹦,蹦出老远。你悄悄走近,再一扑,它又蹦。不知几个回合才能捕获。虽然大肚子囵吞的丑,又满口吐黑水的脏,但捕获一头几头的,蛮有成就感的。螳螂飞不高,蹦不远,很容易抓到,没劲。它又木讷,呆滞不及蝈蝈善解人意。捉蝈蝈得小心翼翼,据说碰了它的翅,就不会叫了,用力过猛了,会搞得“股脱腹裂,斯须毙命”,怪可惜的。最好的方法是捉它的脖颈,它既挣脱不了,又没有伤害。编个蝈蝈笼,养在家里,或散放在小院菜地里,它很领会主人养它的用意,每天“蝈蝈蝈”地唱,有时还引得左邻右舍的同类齐声合唱,有节奏,有田园情调。不像那徒有虚表的螳螂无论你怎样的献殷勤,它都不眨你一眼,冷漠无情,还有新婚之夜吞食丈夫的骂名,我就不太爱理会这无情种了。
这次既然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我还是不计前嫌,以礼相待吧。等了两天,也不见它领着小仔出来,是死是活由它去吧。第三天,它居然躺在屋子正中地上,无力地弹着腿,站不起来了。我叫来儿子,儿子说,螳螂是肉食动物,吃活虫,你喂菜叶当然不行。我怀着好心办坏事的自责,把它捧起,送到外面的草地里,祈祷它能活过来。
有名人说过,“善良的心地,就是黄金”,我由此觉得无知的善良也是惹祸的根苗!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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