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许我怀念一个旧年

01

清晨起来，过滤掉夜晚附在身上的暗色灰尘，凭窗而坐，听阳光的颗粒一滴滴落在柠檬树的花叶子上，它们忽然跳跃起舞，我的窗开着，晨风舒缓，弹奏无声的轻音乐。后来，天空有一朵云彩飘过来，白如处女的脚踝。接到你的电话。听说不远处的某个城市海水的温度刚刚正好，街边花园里的粉红牡丹正大丛盛开。你说，来不来？我说，不来。你没有追问原因，沉默不语。好的风景都在遥远的地方，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个上午。阳光在跳舞，我的心也在跳舞。所以，如果你还爱着我，请在远方的海边沙滩上为我写一排字，只说，那里的风景你已替我看过，如此，就好。

02

洗净咖啡杯，烧一壶沸水，看咖啡的粉末变成褐色的水源，饮下，如同把一段爱情搁置在心底的浅滩。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如果下一次相见，你不要一个人来，你要扛着一枝桃花来。桃花要开得旺盛，你把桃花放在我的门口，你一个人进来。你的手里，攥着一首新诗的草稿，你把这首诗压在我的掌心。我等夜晚降临的时候展开它们来看。有的地方读不懂。你说星宿流云，也说清水白菜。我看到的只是一小段故事，没有波澜起伏，也没有喜剧情节。诗句只是你的一根小拇指，你用它们勾住整个夏天。这个夜晚没有你，你和你的桃花睡在星光下。你的故事终止与你。

03

有条路，一直走下去，通向的会是你的故乡。我曾经走在这条路上，身边白杨树上有硕大的绿叶子，杨花随风四溅，有一处池塘堆积着昨夜子时下过的一场雨。我以为我走向的是一个好天气，却从没想过会路过一处池塘。我后来在池塘边坐下来，清水漫过我的膝盖。听到青蛙在唱歌。远处有一趟列车驶过。我看不见你的身影，你遁在杨树的影子里，藏在池塘里青蛙的脊背上。夏天总是多雨。我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雷声，雨滴落在池塘里，涟漪四起。我再也没见到过你，你隐匿在近处，或者远方。就像我从未见过真正的爱情一样。你来过便消失，我欲说，却最终无语。

04

一个人的时候不能拒绝黑暗，也不能拒绝阳光，在尘世里行走，一边走一边放弃某些生活给的重负。没有人会深入你的内心，帮你分拣心事，只能自己去学会取舍。这一段情感和生活无关，就彻底清空出去。那一段还有回忆的美好，就打包收藏在记忆的深处。喜悦的事情留多一点，悲伤的事情舍去一点。爱你的人的话多听一点，与你无关的人说再多的话也权且屏蔽。人生这么短，没必要把苦难一遍遍拿出来粉饰，你不去理会它们，它们自会退避三舍。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清空的，你看重什么，什么便来压迫你，生活是，情感亦是。

05

一定要珍惜深夜陪你说话的人，哪怕他只是失眠，也想找个人聊一聊这段时光里的喜和忧。陪伴从来都是彼此无私的给予。不要和不肯和你说话的人长久地来往，他的心游曳在别处，你不是他最值得浪费时间的人。最好的夜晚，是相爱的两个人拥在一起看一场网络电影，恐惧的时候可以抱住身边的人颤抖，高兴的时候可以摇着他的手臂大笑。或者，做一份简单的宵夜，一起吃完。他永远待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有点神秘，有点小坏，但不妨碍你的靠近。有些人靠近是一场灾难，有些人靠近是一场福禄。我希望我们遇到的都是后者，得遇良人，厮守一生。

06

很久没有走到田野里去，听说那里的植物都在一天天长高，虫子在庄稼的脚跟底下筑巢，夜里静谧，有风吹过，植物和植物之间也会有长久的对话。我们曾经很想过的田园生活，其实不过是一段小英雄的幻想。更多的时候，我们一边挣扎一边在脑海里构想未来。那时候，会想到老去，与某个人晨昏颠倒地爱，与他行走在长满鲜花的小径旁，一群群蝴蝶飞过，一阵阵和风吹过。我们以为那是相爱的人的天堂。后来，我们终于到了谈论老去的这一天，才发现，曾经的梦想只是梦想。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个棒槌，让你清醒，让你疼痛。幸好，每一段时间都会成为过去，没有什么可以阻住你走向未来。或者，可以一手持着生活的痛，一手握着自己给的喜悦，从容地向前走。无论风雨，心里无羁绊就是好日子。

07

我想我是爱你的，不然不会用大段的时光来写你。我所有的爱的光标都指向你，恒久不变。我想你也是爱我的，不然不会在每日夜里和我说一句晚安。我的爱很浅，浅的放不下一次委屈，浅的融化不掉一滴泪水。我不知道你爱我有多深，或许深的你想用一生来依靠，用一辈子来猜谜。我在日子的走向里一点点绘画你，你还是少年模样，眼睛里有雪润的亮光，我在这光里走向你，走向我们的生活。我们相爱，却不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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