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 （80）：第二个取经牺牲品——众望所归的泾河龙王
前文书说到，观音菩萨选中了丞相殷开山之女殷温娇作为金蝉子的转世之母，长安众神本以为要等十余年才能等到金蝉子长大成人，西行求法，没想到观音说出了振聋发聩的“拿千山，缩日月”的神通，要把十几年的事都浓缩在贞观十三年这一年完成。随后观音说要利用长安城一个该死之神来推进计划，顿时吓坏了在场诸神。
话说观音和长安众神说起此处该有一神当死，可着落在他身上推行计划，在场群神大惊失色，观音见状观音哈哈一笑道：“各位不必忧心，那个该死之神不在这里。他原在水中，乃是主管长安司雨之神泾河龙王。”
观音此言一出，但见众神都长吁了一口，纷纷道：“原来是他！”
观音冷眼旁观，见众神相顾色喜，知道必有隐情，便笑问道：“你们对此似乎颇有庆幸之意，何也？”
土地见观音并无愠色，便放心笑道：“菩萨有所不知，这泾河老龙被注死册，怕也是咎由自取，故而小神等并不意外。”
观音眉头一皱，问道：“竟有此事？我因赶路心切，倒没问得清楚，心中原有些疑惑。你且说来，这泾河龙王却是怎生咎由自取？”
土地道：“这厮算是龙族的一个异数了。他法力本也有限，早年间也自平平无奇，却是个天生善钻营的好手。菩萨是知道的，龙族以敖氏为尊，这厮不知走了什么路子，和西海龙王敖顺称兄道弟，打得火热，还娶了敖顺的妹子，做了西海龙宫的驸马。敖氏家族乃是水神之主，敖顺在四兄弟里又是最有心机的，他帮着妹夫上下打点，竟给他谋了这个长安帝都的司雨大神之职，号为泾河龙王，八水绕长安，尽归其所有，位尊权重，在水族中可谓是仅次于四海龙王之下，显赫之极！”
观音不以为然道：“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投机钻营虽非坦荡之举，也算不得什么罪过。”
土地摇头道：“岂只如此，岂只如此！这厮贪心不足，自己做了泾河龙王还不知足，靠着手中权势，又为儿子谋划，前后不过短短几百年，九个儿子中竟有八个都得了肥缺美差，从长子到四子，分居四渎主神，权位仅在四海八河之下；五子为佛老司钟掌时，六子在天庭镇守神宫屋脊，七子为玉帝镇守擎天华表，八子被封在了东海为太岳之主，唯有九子年少，尚未得职，想来待其年长，必也同诸兄一般，得封一方主神。菩萨算一算，水界除了四海龙王天定由敖氏掌管之外，四海以下的八河四渎、三江九派，早就被泾河老龙一家只手遮天了！”
观音暗忖道：“不料这泾河龙王竟有如此权势手段！常理而论，这等大神若非谋逆，便是泼天大罪也不至死，这里却有点蹊跷。”
土地见观音沉吟不语，一时不知喜怒，便不敢再说，却听城隍又道：“这厮若只是一味贪心倒也罢了，却不该仪仗权势，如此嚣张跋扈。”
观音柳眉微扬，问道：“他却如何嚣张法？”
城隍愤愤地道：“这厮初掌泾河时，倒也知趣明理，对我等也还客气，顾得同僚之谊。谁知后来他诸子长成，又各司要职，他便不知所以起来，渐渐眼高于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且不说他自己不知检点，四处结交妖魔，便只在这长安城中，他的虾兵蟹将等一干宵小走卒，也都横行无忌。这厮极是护短，但有属下犯了过错，绝不容别人说三道四，他只说自家处置，到头却总是敷衍了事。久而久之，泾河的走卒奴役也自高自大起来，倒像这长安城便是他泾河龙王的地盘了。”
观音点头道：“这却是这厮的愚蠢之处了。这长安城又不是偏僻小地，岂容他作威作福？”
城隍见观音向着自己，欣然道：“可不是吗？菩萨是知道的，我道家有一门五雷天罡正法，乃是道祖所创，专门传于道家弟子为人间祈雨求福所用，以备天庭一时疏忽，恩泽不能及时普降。只因这长安城乃是南赡部洲人间帝都，香火最盛之处，故而玉帝极为看重，凡有雨露恩泽，无不出于圣意，且降雨时辰、点数，多用吉数，以昭祥瑞之兆。故而长安城为天下之中，却无习得五雷正法之人。这泾河龙王不明原委，便以为自己为玉帝亲辖，隐隐然出于四海龙王之右，更不把长安的道家弟子放在眼里，时常口出狂言，凌辱人类。袁、李之辈终究还是凡胎，又能拿他怎地？只得忍气吞声罢了。”
观音听到此处，心中已然明了，抚手叹道：“这泾河老龙争权夺势，必然犯了众怒。他又私下结交妖魔，天庭岂能漠然视之？他欺凌长安人众，却不坏了玉帝和道祖的名声？凡此几般过错，都是犯了大忌之事，无怪乎北斗死册上判了他死于人曹之手，真乃是咎由自取也！”
众神闻言，虽有点幸灾乐祸，却也不免有点物伤其类之感，心生恻然。城隍定了定神问道：“菩萨可知，泾河老龙如何死法？杀死老龙的人曹又是谁人？”
观音摇头道：“行刑之人为谁，此乃天机，想来玉帝已有安排，多问何益？倒是老龙如何死法，我们不妨参详参详，既要教他之死攀扯上大唐皇帝，又要做得不着痕迹，顾一顾敖老三的面子才好。”
城隍愣了一下道：“菩萨所谓攀扯皇帝，不知何意，难道是要让老龙死于李世民之手？李世民非道家弟子，自然不会是玉帝所定的行刑之人，若是误伤龙神性命，必遭天谴横祸，又怎能助菩萨推行佛法也？”
观音尚未答话，土地抢着笑道：“你好糊涂！李世民虽贵为天子，终究一介凡夫，又怎能杀得了龙神？”又转向观音问道：“菩萨适才说过，要让李世民知道阴间罪孽必不可逃，想来是要教他赴地府一游，见识见识善恶轮回的厉害，从而皈依佛门，不知是也不是？”
观音笑而赞道：“果然好见识！我佛教之劝世人从善去恶者，上智者用法，使其自悟也；下愚者用术，使其知利害而趋避也。今李世民行狡诈而求侥幸，处困厄而不知反省，其为下愚者明矣。此等人物，劝之无益，度之无效，唯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诈力取之，可事半而功倍也。若他身入地府，遭至亲报复，临群鬼索命，知轮回有六道，明祸福可祈祷，自然倾心皈依犹恐不及。到那时候，只需略抛片言，教他知道唯有西天大乘佛法可助其脱困，他尤其有不全力以赴之理？”
众神皆鼓掌大笑道：“好计！好计！”
观音摇手止之道：“此不过规划大略而已，如何实施，尚须各位出谋献策。”
土地灵机一动，喜滋滋地道：“依小神拙计，不妨利用泾河老龙狂妄自大的性情，引他触犯天条，届时玉帝震怒，便可依律杀之。既是老龙注定要死于人曹之手，此人必是李世民的臣属，但教老龙预知先机，向李世民求救，李世民何曾和神仙交往，又自恃君命至大，想来必然轻诺之。如此一来，老龙死后必衔恨于世民，索命报仇。待其阴魂索命之时，便可将世民灵魂引至地府，教他亲历艰险，遍察诸般果报，然后放他还阳，自去拜佛求福。如此便不着痕迹，也免得许多议论，菩萨以为如何？”
观音喜道：“如此极好！你真足智多谋也！如何诱使老龙触犯天条，想来你也有了成算了吧，便请明言！”
土地闻言，不禁老脸一红，和众神对视一眼才道：“倒是有一计在此，还请菩萨指教。”便凑到观音跟前，低声说了一番。观音听得此计谋划周详，知道必是众神早有算计泾河龙王之心，早预先定下此计，当下也不说破，只连连点头道：“使得！使得！你们照此计行事便好！”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四十回：观音定计谋唐王，群神献策杀老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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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