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春雨江南,故乡遥远

阴历2020年,到今天彻底结束,总要把一些感触记录下来。

也是辞旧迎新

1.

夜里3点醒来,窗外雨声很密,雨点砸在晾衣架的不锈钢横杆上噼啪作响,听上去像深秋之际的雨,想起一场秋雨一场寒。

此刻的江南,是春天。

塞北的故乡,也是春天,却依然寒风凛冽。心里还是拥着凛冽风中那缕来自家的暖。在春雨中的江南,感受不到这缕暖。

2.

昨晚与达哥小酌,说起的话题很凌乱。

谈起他的未来,突然觉得以往所谓的让他长成他自己,那么虚幻。

没有谁可以提前设计自己的未来,更不用说设计他人的未来。未来还在路上,保持一路可以尽情去看那些想看的风景就好。

酒过三巡,还是忍不住再度强调健康的重要,当然,少不了又絮叨了一遍阅读的力量。

时间决定了这种话题越来越少,终有一天不会再提起。

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在记忆里抹去。

3.

睡意全无,就继续读祝勇的散文集《为什么唐朝会出李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购买了这本书,毫无疑问,是因为李白两个字。

起初是以为这是一本单纯写李白的书,类似论文专著那种。打开,读了才知道,这是作者的一本散文自选集,书的名字只是其中一篇散文的标题。

祝勇用很长的篇幅来写汉武大帝,兼顾写到卫青,写霍去病,写李广,写匈奴有据可考的细枝末节。一篇散文可以看作是整个西汉王朝和整部匈奴史的诗意记录。

你看,我又提到了记录。重要的是,因为祝勇这篇文字,我才知道一开始汉武大帝娶了卫青的姐姐,而后来,卫青又娶了汉武大帝的姐姐。那个时代,真是一个大气而豁达的时代。

那篇写王羲之兰亭序》的文字篇幅也很长。作者借着来自于《兰亭序》的感触深刻感触了“人生之痛”,尤其对唐太宗占有《兰亭序》真迹的心理剖析,很打动人,也很启发人。

说起王羲之,此刻,我就在距离山阴兰亭不远处的临安,还没来得及前去亲身感受书圣生活的地方。等到年后,等到疫情稳定,一定要去这里走一走,找找曲水流觞雪夜访戴的感觉。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反。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这件被刘义庆记录在《世说新语·任诞》中的小事,主人公是王羲之第五个儿子王徽之。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也有几分乘兴而去兴尽而归的感受。

4.

在写汉武大帝的文章中,祝勇引用了格鲁塞草原帝国》里面的一段话。

我要说的是,一个人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终究有一天会在另外一本书一段路上重相逢,这自然会让人油然而生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此刻,我在江南绝无故知可遇,在书中遇见曾经用心阅读过的《草原帝国》,也是江南雨中除夕的慰藉,也算人生幸事之一吧。

《草原帝国》,作为法国研究游牧民族历史的大家,格鲁塞确实独到。因为语言的不同,汉译后的文字多有与游牧民族常规称呼不一致的地方,阅读需要耐心。阅读,是让人身心宁静的最好疗法。所有的噩梦,所有的疼痛,都会在感受这些文字的过程中灰飞烟灭。也许因此,有时就独断的认定:汉字,是这一生唯一的依靠。

这条发布在2015年7月27日11:48的朋友圈,下边一个朋友回复:酒,是你这一生另一个依靠。

我不知道当时见了朋友的评论我想了些什么,此刻想来,我终归还是让朋友失望了,因为我只是喜欢酒,却也清清楚楚的知道酒永远成不了我另一个依靠。

5.

莱昂纳德·科恩说:“把事情记录下来,一切都会变得更清晰。”

2021年第一天,中断很久的日记又重新开启,那时候还没有读莱昂纳德·科恩的传记,这算不上是一种巧合。毕竟,自己一直在阅读在思考在记录,只是舍了纸笔取了键盘而已。

可是,巧合还是无所不在。

深夜读祝勇的文章,读到他引用格鲁塞《草原帝国》中的文字,就想起当年阅读《草原帝国》时候的情景。

然后翻看公众号文章时候,刚好又看到别人引用同样是法国文学巨匠普鲁斯特一段关于阅读的真知灼见,不能不分享在这里:

每一位读者都只能读出自己已有的知识。一本书仅仅是一种光学仪器,作家在这个光学仪器里让读者发现自己,这种发现必须借助书本。

普鲁斯特说得太好了。在最近比较频密的阅读体会中,我也发现了这一点,尽管我不是一个作家。

这种发现里有阅读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这种发现也会同时引发更有价值更有深度的思考。

今天除夕,是阴历2020年最后一天,此刻的江南,春雨绵绵。

希望这场送别旧年的新春雨在烟花绽放之前停下来,我要去完成环西湖迎新年的小计划,就像三年前我环洱海迎接2019年一样。

新春快乐。

2021年2月11日
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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