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在这里歌唱（外一首）•西村•

·原创/作者：李自国·

         ·现代诗二首·

​​  黄河在这里歌唱

            ·李自国·

多想就这样投入你合唱中

让脸与琴相望

去寻找浑圆的落日和天空

当时光之手抽回来

瀑布似的云朵

每次揉响这根古老哑弦后

都会有成千上万的婴儿

啼着血   诞生在你的摇篮！

你活泼的源头  从神话里

发育的河呀从黄皮肤下

淌出的河  你就这样

以循环不息的律动

带着你的儿女奔向远方

抑或卧在岸旁 用你的风声

涛声你的多声部日夜传送

五千年了  巨大的喉管

咆哮着  汹涌着……

 就在这晴朗的夜晚

船已下水  我开始划向你的

瞳孔你混浊的分泌物中

巴颜喀拉山啊  你让我

思考过了  当血之源汗之旅

津之流摩挲之后  当猴之泣

鹿之鸣狼之啸饕餮之后

当岁岁朝圣者急急赶来

又悄悄离去之后  每天的

太阳重现多少记忆的花朵……

每线文明的曙光

洞穿多少时空的重逢

每条支流在多少

焦渴的灵魂里一闪而过

唯有你的东流你失血的

高原像老兵一样站着

一站就是五千年呀

声色灼灼的日头

摇醒一个大河民族的梦！

 长长的河  宽宽的河

永远也说着故事

唱着那些无字悲歌的河

最后一次凝滞

在我沙丘的想象里

最后一次淤塞

在我根系般的血脉

你的轰响你的阵痛

我没有更多理由……

直到那支船夫谣曲

复活了长眠祖先的面孔

从东往东  从水到水

从河到河  风在吼马在叫

你在呼啸你在怒吼

额际上的龙纹沟壑

被岁月的雕刀  刻出河谷

刻出洪钟砥砺出暴虐活图……

 就在那一次次大潮之后

以你的神奇造就成批英雄

就在那一回回铁蹄过后

以你的冲动留下磅礴壮歌

就在那每朵金子浪花下面

以你的旷远你的长久

载着一群水手和昔日欢乐！

这将是多么奇妙的

联想与仰望啊

因为你给予我

难以企及的高原和深度

因为我把我的心跳

融进你的节拍

才感触到了

古老的渊源与旋律……

这是五千里的长跑

五千年的辉煌日出呀

黄河黄河在奔跑

长河长河在一路放歌

无须窥探你的新月

你的供奉了  有你萦绕

于我腹腔的九曲回肠

我还需要什么？

一道枯而不竭

蚀而不朽的乳泉啊

你灌溉过的山脉

生长肌肉和骨骼

我的黄土哟  你灌溉过的

书籍疯长头颅和勇猛

我的黄种哟  你灌溉过的

胸怀滋长海潮与银河

我的黄水哟  你灌溉过的

雄鸡唱亮一块大国版图……

我的黄帝子孙哟  这该是

一曲新世纪的大合唱了

在黎明前的又一次分娩

披头散发的母亲  除了

你的润泽我还向谁沐浴呢？

请把我的脐带

紧紧系住这条河

请把我的第一声啼哭

和充满创造的手

交给这位河流的父亲吧！

你收容了彩陶的声音

青铜的声音  指南针

地震仪的声音

乃至从大泽乡到 

《黄河少年》的撕裂声音……

你交响过天体的声音

植物的声音  巨光的声音

破冰的声音  电子对撞声音

魔笛横吹南腔北调的声音啊！

当你指着这些声音

对我说留给我的天空

就是那勺北斗和从我们

身躯里升起的浪花

那么在这产生过

恐龙和神话的地方

我将用古老的天车

旋转一支永恒的歌……

         鸟    道

你的枝条  是一条

狭窄的鸟道  芒刺伸过来

世界已经弥漫

鸟清楚落叶下山的时候

脱落的羽毛在你头顶啼叫！

飞翔的姿态  是鸟翅

擦破苍天的感叹

鲜血流出来  红太阳

躲在一边  鸟的位置

该留给发怒的森林了

看见东方红得动人

枯藤四面逃窜……

世界像一株待伐的橡树

挂在树上的小屋

惧怕攀援又怕黑暗

一声金质鸟叫

将人蹉跎成冷箭

鸟语是盾牌

布满血迹的人道

从天空里站起来……

——原创作者：李自国

        （笔名：西村）

        选于：2021年夏

        诗  人  简  介

       李自国，笔名西村，四川富顺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四川诗歌学会副会长，四川文艺传播促进会副会长，国家一级作家，《星星》诗刊原副主编。

        1983年弃医从文，已出版诗集《第三只眼睛》《告诉世界》《场——探索诗选》《生命之盐》《西村诗话》《行走的森林》《2018-2019我的灵魂书》《骑牧者的神灵》（中英文）等14部。作品入选百余种选集，曾获四川省文学奖、中国第三届长诗奖、新诗百年优秀作品奖、郭小川诗歌奖、2020年度十佳华语诗集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