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年一遇”后：老巴黎做了什么？ | 循迹晓讲

◎ 循迹 ·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 作者：瑞鹤

◎ 编辑：马戏团长

◎ 全文约6500字 阅读需要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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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口号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这话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的。城市给人们提供了极大的生活便利，比如更多的就业教育机会，便利的交通，方便的生活，等等。

但所有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看似稳固，实则脆弱的网状结构基础上的。有时候一场意外，城市看似井然有序的运行就会轰然倒塌。而这些意外中，“一场大雨”是一个很常见的因素。

本来，人们对现代化城市的一大想象就是，笔直的柏油马路取代了乡间泥泞的小路，水泥地面不再有坑坑洼洼的积水。但没想到的是，在大城市里，水涝竟然也可以这么严重，而且要看到海景根本不用运气，年年都有。

◎ 美国当地时间7月7日，热带风暴“埃尔莎”肆虐美国东海岸，纽约遭到暴雨侵袭，城区内涝严重，地铁站都被淹了。此外，风暴造成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市的树木倒塌并砸中2辆汽车，造成1人死亡。在佐治亚州形成的龙卷风，导致该州一个海军基地的10人受伤。

当然，造成“在城市看海”的因素很复杂。这其中，下水系统的设计，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某龙姓作家把下水道比作“城市的良心”。她的一句话广为流传——“验证一个国家和城市是否发达，一场雨足矣——最好来一场倾盆大雨，足足下它三个小时，因为它或许有钱建造高楼大厦，却还没有心力来发展下水道；高楼大厦看得见，下水道看不见。你要等一场大雨才能看出它的真面目来。”

这句话引起的争议很大，而龙女士也是显得过于天真了些，城市有完备的下水道系统，并不一定能保证不发生内涝。但作为一座大都市，有完备的下水道系统，总比没有这样的系统好得多。而这样的下水道，在历史上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在这方面，法国首都巴黎，算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 巴黎是美好城市的样板（好像这张图有哪里不对）

◎ 巴黎的下水道

◎ 1850年以前的巴黎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巴黎是浪漫美好的象征。甚至别的城市如果特别漂亮，就会被冠以“巴黎”的头衔。远的不说，中国的上海，十里洋场，热闹非凡，就被称为“东方的巴黎”。

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巴黎是“美好城市”的典型形象。甚至它的下水道，也都成了博物馆。而整个巴黎的下水道有2484公里长，被誉为“地下的巴黎”。

在很多经典的影视作品中，巴黎下水道都有出场。比如六十年代著名法国电影《虎口脱险》(La grande Vadrouille)，还有二十一世纪的动画片《料理鼠王》(Ratatouille)，也有大段的下水道情节。

◎ 《料理鼠王》当中的巴黎

但事实上，巴黎以及它完善的下水道系统，历史并不长久。在19世纪中期以前，巴黎市中心拥挤不堪、不透光、危险而又脏乱。

巴黎当时的环境具体有多糟糕，很多作家和记者都有详尽的描述。在1845年，法国的社会改革家维克多·孔西德朗（Victor Considerant）写道：“巴黎就像一座大型的工厂，而内部已朽烂不堪。那里人世间的疾苦、害虫和疾病横行四方，那里连光和空气都难以穿通。巴黎是一个讨厌至极的地方，植物不是枯萎就是死亡。还有那里的七个幼儿中，一年内就死去了四个。”

巴黎市中心的城岛上布满旧街区，在这些旧的街区人口密度非常高，阿尔西和圣阿维耶街区（今巴黎第三区的部分）每三平方米有一户居民。1840年，一位医生描述了在城岛的一栋建筑物，它的一间5平米的单人间挤着23个人，都是成年人和小孩。

居住环境如此拥挤，旧街区的交通更是不堪忍受。巴黎中心街区中最宽的街道有5米宽，最窄的只有1至2米。四轮、二轮的运货马车、载人马车在街道难以通行。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 塞纳河左岸先贤祠附近的中世纪时期狭窄街道，拍摄于1850年代

在当时，包括法国在内，世界上没有国家有良好的排污体系。一下雨，巴黎市中心的人间地狱尽成泽国，在这种环境下疾病飞速传播，霍乱在1832和1848年席卷巴黎。1848年霍乱蔓延期间，市中心的人口减少了5%。

作家福楼拜的朋友作家兼摄影师的马克西姆·杜·康（Maxime Du Camp）在他的著作中如此描述1848年的巴黎：“越来越不适合居住。人口不断增加，铁路又在不断地运送来移民……那些腐臭的、狭窄的、错综复杂的小街巷禁锢着人们，令人窒息。卫生、安全、交通便捷和公共道德，所有这些都被其阻碍。”

◎ 塞纳河支流布维尔河（Bièvre）曾被作为巴黎制革厂、淀粉厂等工厂产生的废弃物的排放处，是当时巴黎的排污系统组成部分，摄于1850年代

即使不适合居住，但巴黎人也得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活下去。不满情绪迅速滋长。刚好，狭窄的道路特别适合构筑街垒。巴黎的街道很狭窄，一辆马车横过来就足够让一整个街区彻底堵死。这很容易让群众构筑街垒，在当时军警拿这种街垒一点辙都没有。

这样狭窄的街道天然就是起义造反的温床。从1832年到1848年，巴黎爆发的大规模叛乱就有七次，小的叛乱不计其数。

当时的法国正值大革命之后的动荡期，即使雄才大略如拿破仑，面对这样的景象也一筹莫展。

◎ 路易· 波拿巴的野望

1848年，巴黎人民又一次发扬了上街造反的传统，掀起二月革命，推翻了奥尔良王朝。于是法国再次变成了共和国，史称第二共和国。有了共和国就得有总统，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波拿巴在当年12月的选举中高票当选。

路易毕竟是拿破仑的侄子，野心很大，他不满意当总统，要当就得当皇帝。可是，当皇帝就得干出了不起的政绩，他又不像拿破仑那样，在外面有能力开疆拓土，巴黎脏乱差的市容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在公众演讲中发表宣言，说“巴黎乃法国之心脏，让我们用努力建设一座伟大的城市吧！来让我们将没有光照和新鲜空气的工人阶级的住所变得更加卫生宜居吧！”。

◎ 1848年选举中，支持路易·波拿巴的孩子和支持别的候选人的孩子打了起来。路易是拿破仑的亲戚，所以具有很大的“先入为主优势”

路易说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下决心改造巴黎。除了讨好民众，他希望彻底根治巴黎的叛乱。当然啦，这一切需要相当的统筹规划。

路易·波拿巴还真有这方面的本事。他贵为拿破仑的侄子，却在动荡的岁月中漂泊海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当过苦力，坐过牢，深知穷人想要什么。巴黎街道狭窄，只不过给穷人叛乱提供了条件。往深处讲，穷人叛乱，有精神和物质上的原因。

◎ 反映1832年巴黎市民起义的画作

从精神上讲，大革命之后的法国乱成一锅粥，保皇党，共和派，波拿巴党，无政府主义者，这些思想每时每刻都在激烈交锋，而巴黎的底层百姓，就跟墙头草似的，哪派来了随哪个。城头变幻大王旗，整个法国没有统一的凝聚力，人心思变，巴黎市民造反，这是精神上的根本原因。

从物质上讲，巴黎底层民众生活太贫困了。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破屋子里，出门就是垃圾堆，下雨了还得浸泡在泔水里，生活看不到希望，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铤而走险。只要巴黎人还在跟老鼠蟑螂一起挤在市中心的贫民窟里，他们就一定会上街造反的。

路易·波拿巴分析了这些原因之后，决定利用这次城市改造，从根本上解决叛乱问题。而他提出的解决方案，也是针对这几个叛乱的根本原因。

首先，叛乱从精神原因上讲，是因为法国没有凝聚力。路易·波拿巴上台之后，高举民族主义的旗号，要唤醒每个阶层的国家自豪感。为此，政府部门要迁入城里，城市内也要建设大量的广场，纪念碑，之前的凯旋门，先贤祠，旁边的环境也得清理，让民众对法兰西有强烈的认同感，甭管你是保皇党还是共和派，大家都是法国人，有了这个共识，一切都好说了。

◎ 正在拆除中的巴黎街区

然后，之前巴黎市民叛乱，是因为生活条件脏乱差。路易·波拿巴知道穷人本质上就是想图个安稳的生活，于是制定了宏伟的计划，拆除老城旧城，给穷人建设新的住宅区。

当然，光让穷人住的好还不够，路易·波拿巴之前流亡英国的时候，看到伦敦到处都是可以让穷人休闲放松的公园，于是，在他的规划中，巴黎市中心也应该跟伦敦学习，有大片的公园，这样，穷人物质条件改善了，生活也可以愉悦，这就从根子上掐灭了造反的可能——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住宅区和公园都要有发达的下水道系统。

这个最重要的因素，路易也考虑在了改造计划里。

最后，这么多大规模的改造肯定要牵涉到拓宽马路，这马路宽阔了，就算有个别想造反的拿街垒堵路，也堵不了了。这样，对旧城的改造，可以从多个角度解决造反频发的问题，还能让他赢得巴黎市民的爱戴。

◎ 旧城改造前期的挫折

有了这个想法，路易·波拿巴就委托时任塞纳省省长让-雅克·贝吉去做。但贝吉显然没有改造旧城市的热情，他也没那么多的钱，工程进展缓慢。

三年过去， 1851年末，眼看在路易·波拿巴总统任期即将结束，别说改造巴黎了，最开始规划的完成一座公园，延长一条大街，就这点儿工程距离完成都还遥遥无期。

◎ 称帝后的路易·波拿巴，也就是拿破仑三世

不过，从政治上讲，民众最需要的是改变的希望。工程没完工不要紧，重要的是巴黎市民看到了希望，他们无比爱戴给他们带来新生的路易·波拿巴，说什么也得让他留下来治理国家。

既然民意难违，1852年路易·波拿巴发动政变，不当总统当皇帝了，史称拿破仑三世。当了皇帝之后，拿破仑三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贝吉撤职，并到处物色更听话的省长，以便顺利推行巴黎改造计划。时任内政部长向拿破仑三世推荐了欧仁·奥斯曼。

◎ 欧仁·奥斯曼，巴黎改造的总工程师

这位官员勇敢直率、精力充沛，干劲十足、不怕得罪人，这正是拿破仑三世理想的人选。于是，在皇帝的命令下，奥斯曼于1853年6月就任塞纳省省长，扛下了改造巴黎的重任。

◎ 奥斯曼改造巴黎

当然，扛下了重任，就得有更大的权力。

奥斯曼掌握的权力超过一切前任的省长，他拥有征用任意土地的特权，且只须要向皇帝报告，无须向议会报告。权力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钱的问题。

拿破仑三世为奥斯曼拨了五千万法郎，但还是不够。于是拿破仑三世求助于当时法国最大的银行家佩雷尔兄弟。佩雷尔兄弟跟皇帝谈条件，希望获得街道两边的商场经营权，他们的条件很快被答应，于是皇帝又向奥斯曼的街道建设资助了两千四百万法郎。

这以后，凡是缺钱，拿破仑三世都会找佩雷尔兄弟和其他银行家，大家互利共赢，改造巴黎的经济问题终于得到彻底解决。

◎ 1896年，李鸿章率领一个庞大的代表团巡游了半个地球，其中巴黎是主要的一站。图为李鸿章一行于1896年7月中旬由比利时乘坐火车抵达了时值“盛世”的巴黎。

到了1855年，拿破仑三世当总统那会儿答应翻修的公园和马路彻底完成。接下来，奥斯曼开始向巴黎贫民窟进军，他在皇帝的授意下，拓宽街道，拆除老破小，并大规模兴建新的公寓。

这项工程是银行家出的钱，所以巴黎市区的贫民没花什么钱，就从破旧肮脏的住处搬到了整洁的公寓里。

这种改造深受穷人欢迎，工程在1859年结束之后，巴黎市中心整个焕然一新，没有贫民窟了，没有狭窄的小街道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公寓楼和宽大的马路。穷人们没有了造反的理由，更不能把大车搬过堵马路了，于是，巴黎的造反问题彻底得到解决。

◎ 反映“改造后的巴黎市中心”的画作

在此之后，深得皇帝信任的奥斯曼继续主持巴黎执政规划。他修建了蜘蛛网状的道路系统，也兴建了非常多的公园和纪念性建筑物，还翻修了香榭丽舍大道。

凡此种种，在拿破仑三世和奥斯曼的主持下，巴黎的大规模改造一直持续到1870年。当然，除了看得见的工程之外，下水道的改造甚至比上面的那些更加重要。

◎ 巴黎城区图。红色线条是由拿破仑三世和奥斯曼在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修建的大道和街道。同时还建成的有布洛涅森林、文森森林、肖蒙山丘公园和蒙苏里公园以及许多小的公园和广场。

◎ 巴黎网状下水道的发展

奥斯曼改造巴黎最得力的助手是市政工程师欧仁·贝尔格朗(Eugène Belgrand)，而巴黎现代的下水道设计就出于他的手笔。

贝尔格朗推出了一个在当时还是全新的城市污水排放设计概念，即把污水排放至远离市区的下游郊区。为此，他设计出了一个采用引力引流技术的下水道系统，在市区的每一条街下面建造了一条宽敞的通道，不仅排放污水，也用于安置可饮用水和非饮用水供水管，而且工人可以在里边行走和作业。

◎ 贝尔格朗是巴黎改造的工程师，也是巴黎下水道的设计师

在奥斯曼和贝尔格朗的倡导和推动下，巴黎的饮用水与非饮用水供水管道以及污水下水道这一现代地下两用网络开始出现，至1878年，在短短的30年时间内，建成网络的总长度达到了600公里，巴黎的网状下水道初具雏形。

这从根本上改变了“一下雨，市中心只能泡水”的局面。

到拿破仑三世因为普法战争而耻辱被俘的时候，巴黎已经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花都，甚至是全世界城市的样板。法国作家雨果把巴黎的下水道称为“城市的良心”，虽然他的小说故事背景设定在19世纪早期，但小说中出现的巴黎下水道，却是拿破仑三世大规模翻修巴黎之后才有的。

◎ 小说《悲惨世界》中，冉阿让在巴黎下水道中迷路的场景成了经典

贝尔格朗的继任们先后继承和发展了下水道修建事业。1894年，法国通过了一项法律，强制推行“粪便污水同管排放(Tout-à-l’égout)”制度，禁止将未经处理的污水直接排放入塞纳河，自此之后，塞纳河的水质开始有了改善的可能。

在1914年至1977年间，巴黎又新建下水道1000多公里，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网络开始形成，第一次世界大战一结束，为了保护塞纳河环境，巴黎市即制订了一项为期50年的污水处理规划，并于1935年将这一计划宣告为“公益事业(d’utilité publique)”计划，污水处理工业时代也随之到来。

◎ 20世纪初巴黎的下水道系统

如今的巴黎下水道有一小段被开放成博物馆供人参观。巴黎人认为，这是他们城市的骄傲。拿破仑三世虽然在历史上毁誉参半，但在整修巴黎这件事上，他做的无可指摘——特别是巴黎下水道的修建，他给后世提供了很好的样板。

◎ 巴黎下水道博物馆，其中陈列着贝尔格朗的各种事迹

◎  有了下水道，巴黎就安全了吗？

但是，即便宽敞的下水道有了，绝不意味着整个城市就不再被暴雨和内涝所危害。

影响内涝的因素有很多，比如降雨量，河道情况，疏散情况，等等等等。人类没有办法做到“不让老天爷下雨”，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尽量早地发布预警，及时疏散，减少损失和人员伤亡，这是唯一能做的事情——当然，良好的下水道是这一切的基础。

换句话说，下水道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好的下水道，这是万万不能的。

◎ 不同时长内的降雨量的记录。42分钟降下305毫米雨量（1947年的美国密苏里州霍尔特郡），以及24小时降下1825毫米雨量（1966年法国领地留尼汪岛），这的确不是光有好的下水道系统能够解决的

1910年，巴黎就曾经泡过一次水。当时赛纳河的水位上升到8.62米，河水漫出两岸，20%的巴黎都泡在了水中，交通中断、日常生活瘫痪，上万巴黎人被迫紧急撤离。

◎ 1910大洪水：巴黎人竞相观看塞纳河水涨至8.62米的“盛况”

◎ 1910年巴黎洪灾之后的七区大学路，人们用木板搭起了独木桥

在这次水灾之后，巴黎的各界对政府展开了严厉的问责——这也是西方的传统。至少，巴黎市政府没有丧事喜办，而是在各种压力下反思自己的工作。

此后几十年，他们疏浚塞纳河，建造更多更科学的下水道系统，这都有效地降低了巴黎市中心内涝的概率——当然，光有这些还不够，老天爷要下多大的雨，谁也控制不了，一套完整的预警机制就非常必要了。这种预警机制，既有官方的，也有民间的。

官方的预警系统中，塞纳河水若淹过6米，则将进入第三级“准动员状态”  塞纳河边民众、政府单位都将撤离，河岸的交通也将逐级封闭。假设河水继续上涨，突破6.5米，那么最高级的 “灾难状态” 就将发布，军队也将展开抢救。

民间的预警可能更加直白，在横跨塞纳河的著名大桥阿尔马桥的桥墩处，有一座轻步兵雕像。对于巴黎人而言，这座大桥在塞纳河涨水时可作为一个水位观测仪。

当河水涨到了轻步兵雕像脚下时，通往河堤的人行通道封闭；而当水位涨到雕像大腿时，河道就禁止通航了——谁知道官方的预警准不准呢？还是眼见为实的好些。

◎ 巴黎阿尔马大桥下的轻步兵雕像

所以，在往后的岁月里，巴黎的下水道越修越好，而洪水也会反复光顾这里，这也成了很多人嘲笑法国人的理由，可问题是——如果没有这一整套良好的排水系统，巴黎的情况只会更糟，不会更好。

而政府和民间的力量也在努力让每一次洪水的损失降到最低。

2017年和2018年，巴黎反复遭到洪水侵袭。政府在降雨量50毫米时就采取了措施，封闭市中心的地铁站，地铁停运，学校停课，公司放假，同时政府和民间的各种抢险力量严阵以待。

◎ 2018年巴黎洪水之后，地铁系统的停运公示

即使如此，洪水还是淹到了埃菲尔铁塔脚下和卢浮宫的广场。刻薄的法国人拿这些事情大做文章，拍了各种照片发到网上，一点也不担心给境外势力递刀子，而巴黎人也在开各种玩笑。政治觉悟如此之低，怪不得在某些人的眼里，法国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 洪水肆虐下水深火热的巴黎市区景象

◎ 2018年被洪水浸泡的卢浮宫广场

不论如何，巴黎的下水道还会继续修下去，而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包括巴黎在内的所有城市，也都不会避免被洪水光顾。

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吗？或许是这样，但比下水道更重要的，是政府和民间对洪水和灾难的态度。如何不用“感动”去糊弄，该追责追责，该反思反思，下次做得更好，这或许是人类城市在老天爷的无常暴怒面前能做的最好的事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