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师的代表作,一开头就很猛!

好的开头是引人入胜的关键。小说如此,一些学术大师的著作也不例外。有些书寄托着一位学者一辈子心血,每一句都会精雕细刻,更别说开篇第一句,第一段了。

起笔就让人印象深刻,这是个本事,也是门学问。今天,我们就来盘点一下大师们写下的那些让人移不开眼的开头。

一、钱穆《国史大纲》开篇:一种温情与敬意

凡读本书请先具下列诸信念:

一、当信任何一国之国民,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对其本国已往历史,应该略有所知。

二、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一种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

三、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有一种温情与敬意者,至少不会对其本国已往历史抱一种偏激的虚无主义,亦至少不会感到现在我们是站在已往历史最高之顶点,而将我们当身种种罪恶与弱点,一切诿卸与古人。

四、当信每一国家必待其国民备具上列诸条件者比数渐多,其国家乃再有向前发展之希望。

按:没想到吧,大师一开口先对读者提要求,没有这些基本信念的读者,就别读了!现在的作者有几个敢写书先对读者提要求的,这气魄,大写的服!

二、张荫麟《中国史纲》开篇:这部书却不想拉那么远

从前讲历史的人每喜欢从“天地剖判”或“混沌初开”说起。近来讲历史的人每喜欢从星云凝结和地球形成说起。这部书却不想拉那么远。

也不想追溯几百万年以前,东亚地方若干次由大陆变成海洋,更由海洋变成大陆的经过。

也不想追溯几十万年以前当华北还没有给飞沙扬尘的大风铺上黄土层的时候,介乎猿人与人之间的“北京人”怎样在那里生活着,后来气候怎样改变,使得他们消灭或远徙,而遗留下粗糙的石器,用火的烬迹,和食余的兽骨人骨,在北平附近的周口店的地层中。

也不想跟踪此后石器文化在中国境内的分布,传播和进步,直至存在于公元前六七千年间具有初期农业和精致陶器的“仰韶文化”所代表的阶段。

按:说了那么多个“不想”,顺带就回顾了那些年中国史的惯例写法,一面顺理成章在下一段引出本书的聚焦。

三、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中国历史可读耶?

中国历史可读耶?二十四史、两《通鉴》、九通、五纪事本末,乃至其他别史、杂史等,都计不下数万卷,幼童习焉,白首而不能殚,在昔犹苦之,况于百学待治之今日,学子精力能有几者?

中国历史可不读耶?然则此数万卷者以之覆瓿,以之当薪,举凡数千年来我祖宗活动之迹足徵于文献者,认为一无价值而永屏诸人类文化产物之圈外,非惟吾侪为人子孙者所不忍,抑亦全人类所不许也。

按:厉害了任公,自问自答自导自演,可读与不可读都让您说尽了。如此得出结论,要有“善读”者而修新史,遂有这本《中国历史研究法》。

四、孔飞力《叫魂》开篇:中国悲剧性近代的前夜

1768年,中国悲剧性近代的前夜。

某种带有预示性质的惊颤蔓延于中国社会:一个幽灵——一种名为“叫魂”的妖术——在华夏大地上盘桓。

按:开头寥寥数语,脊背凉飕飕的,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尖叫。如此吊人胃口,倒引起了十足十的兴趣。

五、陈寅恪《柳如是别传》开篇:先作首诗

咏红豆(并序)

昔岁旅居昆明,偶购得常熟白茆港钱氏故园中红豆一粒,因有笺释钱柳因缘诗之意,迄今二十年,始克属草。适发旧箧,此豆尚存,遂赋一诗咏之,并以略见笺释之旨趣及所论之范围云尔。

东山葱岭意悠悠,谁访甘陵第一流。

送客筵前花中酒,迎春湖上柳同舟。

纵回杨爱千金笑,终剩归庄万古愁。

灰劫昆明红豆在,相思廿载待今酬。

六、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开篇:每个时代的历史

每个时代都要编写它自己的历史。不是因为早先的历史编写得不对,而是因为每个时代都会面对新的问题,产生新的疑问,探求新的答案。

这在变化速度成指数级增长的今天是不言自明的,因此,我们迫切需要一部提出新的疑问并给出新的答案的新历史。

七、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开篇:要淡定!

不管我们眼前转瞬之间完成的事件有多么重大和突然,本书作者都有权说这毫未使他惊奇。

八、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匕首与投枪?

黑格尔在某个地方说过,一切伟大的世界历史事件和人物,可以说都出现两次,他忘记补充一点: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第二次是作为笑剧。

按:万花筒下的法兰西第二共和国。

九、马克·布洛赫《为历史学辩护》:历史有什么用?

爸爸,告诉我,历史有什么用?

按: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开篇。爸爸,你得让无知懵懂的少年知道你的学问有什么用啊!

十、于尔根·奥斯特哈默《世界的演变:19世纪史》:世界史

所有历史都倾向于成为世界史。

按:从十九世纪开始,人类现代史拉开了序幕。

十一、卢梭《社会契约论》:自由

人总是生而自由的,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十二、蒋梦麟《西潮与新潮》开篇:这些可怕的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生呢?

炸弹像冰雹一样从天空掉下,在我们周围爆炸,处身在这样的一次世界大动乱中,我们不禁要问:这些可怕的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生呢?

过去几十年内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任何的事情有它的起因。本书的大部分是在二次大战结束时在昆明写的,当我们暂时忘掉现实环境而陷入沉思时,我常常发现一件事情如何导致另一件事情,以及相伴而生的政治、社会变化。

昆明是滇缅公路的终点,俯瞰着平静的昆明湖,城中到处是敌机轰炸后的断垣残壁,很像庞贝古城的遗迹。

我在这边城里冥想过去的一切,生平所经历的事情像梦境一样一幕一幕地展现在眼前;于是我检出纸笔,记下了过去半个世纪中我亲眼目睹的祖国生活中急剧变化。

十三、李大钊《史学要论》开篇:不知所自始,不知所由终

人类的历史,果何自始?

曰:不知所自始。

果何由终?

曰:不知所由终。

在此无始无终,奔驰前涌的历史长流中,乃有我,乃有我的生活,前途渺渺,后顾茫茫,苟不明察历史的性象,以知所趋向,则我之人生,将毫无意义,靡所适从,有如荒海穷洋,孤舟泛泊,而失所归依。

故历史观者,实为人生的准据,欲得一正确的人生观,必先得一正确的历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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