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287：春江花月里的袅袅炊烟——读《小太阳》

文/望月听雪

所谓经典，应该是经得起漫长岁月洗礼的，在时间长河中随着流逝的光阴逐渐褪去初识的明亮，但愈来愈令人觉得岁月的清浅与静好，无所谓有多么轰轰烈烈，于平淡之中窥见那一抹温馨的美好，便足矣……

“一对父母、三个女儿和一只狗，一个平凡的家庭，在林良浅白、幽默又充满感性的笔触里，成了风靡台湾文坛数十年、历久弥新的《小太阳》。《小太阳》再现一个平凡家庭十五年的日常生活，从第一篇到最后一篇，首尾相隔十四年，是一本散文集，更是一本散文体小说，是读者心目中永远温暖的光源所在。”

“全书处处可见令人莞尔的神来之笔，平凡里见真情，淡泊中有深意，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一个个平凡却足够动人的故事，写出了他和妻子是如何将仅有两道墙的小房间打扮的五光十色，又是如何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并且学会了在闹声里找到宁静，'我们有钱的时候，买两根腊肠，几块钱叉烧，在煤油炉上热一热，就放在书桌上相对咀嚼’，原来一个家，只要有爱，做什么都是心生欢喜的。”而24年出生的笔者，笔下的情境，为何令我们这些成长在七八十年代的后辈们感觉仿佛时光倒流，有着无法言语的共鸣与心有灵犀。

“家具排列成的圆形阵地：床、衣架、缝衣机、茶几、藤椅、柜子、书桌。”缝衣机令人倍觉亲切，如今豪华装修的住宅里大抵都不会出现缝纫机这么土气的家具了，只有从久远年代里走过来才会留有这么满载着回忆的老物件，点一盏灯，铺陈开花花绿绿的布匹，哒哒哒踩缝纫机的声音仿佛又回到耳畔，轮盘转动着儿时的记忆，将一幕幕温馨画面重新回放，带着时间的印记，将过去拉回眼前，那个肆意欢笑，并不富足却满溢着无忧无虑的时光，家的感觉、心的归宿感油然而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便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颜回却乐在其中”的奥妙所在。

“我们要做饭，就在公共宿舍的篱笆旁边搭了一个更小的厨房，像路边卖馄饨的小摊子。我们在那边做饭，端到卧室来吃，这样就解决了生活问题。”在我们的学生时代，住的房子是父母单位分的，并不是私有房产，倒是已经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了，一层楼有四家人，那会儿烧煤球炉，也并没有油烟机这类高级厨具，所以为了防止煤气中毒，炉子都是在每家门外的，旁边就是一沓一沓的蜂窝煤。那会儿生炉子可是一项技术活，怎样充分使用煤球也是门学问，回想起来虽然并不富足但反而欢声阵阵，家家户户聚在门外炒菜烧饭，谁家包馄饨了，谁家吃肉了，谁家打孩子了，都晓得……对，没错，那会儿家长秉承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宗旨，没有哪个孩子没有被揍过。

“我们在闹声里找到只有我们两个人感觉得到的宁静，我们的耳朵也学会了关门。”闹中取静，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便自动屏蔽，这便是当时人们的生活习惯。

“我们想到我们的誓言：即使过一生贫贱的日子也不气馁。于是我们把手握在一起，不让哪一个人发出一声叹息。我们夜里看到万家灯火，看到一个一个发出光明的窗户。我们把它比作地上的星星。我们知道我们这个只有一个房间的家，夜里也有灯光，我们的窗户也会发出光明，成为星群里的一个。这对我们是一种无上的鼓舞！”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然而在他的文字里，只有苦中作乐的泰然自若，认真对待每一天的生活，积极面对任何困难，“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在台北的雨季出生的，妻子在分娩室里，做丈夫的隔着门在外面偷偷画着十字祈祷、恐惧又期待，书中在写到孩子出生后的一些片段，每每读起，都忍不住惊叹，比如在写到小孩的尿布时，如此说：'她的小被窝里好像有一部印刷机，印出一份份浅黄深黄潮湿的尿布，’'她的尿布像一面面雨中的军旗，声势浩大地挂满一屋。我们在尿布下弯腰走路。邻居的小女孩来拜访新妹妹，一抬头瞧见那空中的迷魂阵，就高兴的忘了来我家的目的’。孩子的到来，虽然占用了他们一半的床，虽然让夫妻俩半夜失眠，日间疲惫不堪，但作者却说这是人间最快乐的痛苦，最甜蜜的折磨。是啊，孩子，就是一个家的小太阳，能暖烘烘的将父母的心融化，是父母人生旅途中最喜爱的友伴。大大的爱将小小的家填的满满当当的，这是他们一家的悲欢喜乐，是谁说过的'幸福是用来感受的，不是用来比较的’，他们沉溺在彼此的爱里，感受着爱里的牵挂和唠叨以及无声却用心的陪伴。”痛并快乐着，在人生的每一个环节用心去体会，体验那种为人妻、为人夫、为人父母的心酸与甜蜜。

“1992年，曹文轩在台湾见到林良，文如其人，与他读《小太阳》时想象当中那个温文尔雅、平和淡定的先生完全吻合。曹文轩用汪曾祺的四个字形容林良：去净火气。他永远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我无法想象他会发火，说重话，和用急促的抑扬顿挫的语调说话，心态如此平和的人，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了。他的文字也是去净火气，他一般不会写激烈的冲突，激烈的情感和激烈的思想，不会去竭尽全力去挖掘人性的大恶，他总是很有分寸。对世界宽容和理解，是他的文字的基本态度，温暖温情流淌在字里行间，这些文字让我们跟着安静下来，平和下来，用宁静的世界观看待生活中的美和诗意。”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春花秋月何时了，一江春水东流去。”四季更迭，花开花落，月盈月缺，亘古不变的是景物，人去楼空是无法避免的现实轮回，然而短短一世的爱是无需用华丽的辞藻来诠释的脉脉温情，细水长流一般涓涓地淌过心田，如林良那带着一丝烟火气息，又觉出尘飘逸成仙的文字里，守着岁月静好，安然渡过此生便是幸福！“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春江花月里的袅袅炊烟四起，也许便是一生的承诺与守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