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陈嘉瑞:心里穿旗袍的女子
如今,谁还穿旗袍呢?
朋友出差杭州,在杭州的百年丝绸老店,挑选了一件旗袍。我笑着问:“什么时候穿啊?”
她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心里喜欢,就买一件。”
说到旗袍,叫人想起两个女子:一个是张爱玲,一个是宋美龄。钟情旗袍的女子,一般不会是粗人。村姑爱美,衣裳穿得齐整,头发梳得紧致,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但她们不会穿旗袍。乡间生了孩子的女人,乱发宽衣,头脑里整天是柴米油盐、鸡鸭猪狗,旗袍于她们是两个世界。至于穷乡僻壤之地,女孩子衣服都穿不暖,旗袍就更是天方夜谭了。于是,在旗袍大行其道的民国,这种服饰,更多的和有钱、有闲的女子有关。有着好的家境,又在洋学堂读过几年书,接受过新思想,这样的女子,是第一代的旗袍模特。
旗袍在民国流行,是因为民国之初,新潮的女子们为寻求思想的独立和女权的解放,效仿男子穿长袍引发的。几千年来,穿袍服几乎是男性的专利,女性大都是穿着“上衣下裳”“两截衣”。张爱玲曾著文说:“五族共和之后,全国妇女突然一致采用旗袍,倒不是为了效忠于清朝提倡复辟运动,而是因为女子蓄意要模仿男子。她们初受西方文化的熏陶,醉心于男女平权之说,可是四周的情形与理想相差太远了,羞愤之下,她们排斥女性化的一切,恨不得将女人的根性斩尽杀绝。因此初兴的旗袍是严冷方正的,具有清教徒的风格。”故而可见,旗袍这种流行了大半个世纪的女装,是新潮女子们争女权争平等的副产品。1907年,秋瑾32岁的时候,那时的装扮是身穿一件玄青色湖给长袍,头梳辫子,加上玄青辫穗,放脚,穿黑缎靴。当时光复会称她为“秋先生”。后来,大约是上世纪的30年代,旗袍普及了,几乎成了中国妇女的标准服装,民间妇女、学生、工人、达官显贵的太太,大家开始都在穿。以后,旗袍甚至成了交际场合和外交活动的礼服。再后来,旗袍还传至国外,为他国女子效仿。
旗袍是张爱玲的最爱。于服饰上讲,张爱玲似乎是为旗袍所生。大概没有哪一件衣服,能够像旗袍一样,和她的气质、修养与审美,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给张爱玲做旗袍的师傅回忆,他给张爱玲做过多少件旗袍,自己也记不清了。张爱玲曾经言到:就是再没有心肝的女子说起她“去年那件织锦缎夹袍”的时候,也是一往情深的。“一往情深”四个字,揭示了一个女子对旗袍的皈依式爱恋。1995年9月8日,张爱玲在美国加州病逝。当时,她身上还是穿着一件旗袍,赭红色的,身下垫着一张灰蓝色的毯子。张爱玲把旗袍,爱到了最后一息。她走得平静、有尊严。她走在了美国,但她仍是我们中国的女人。
喜欢旗袍的,还有宋美龄。给宋美龄做旗袍的师傅,几乎每天都在不停地赶工,大约每两三天就可以做好一件旗袍。这个师傅除了过年除夕那天休息外,其它时间都在做衣服。几十年下来,宋美龄衣橱内的旗袍件数,大约是当今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无人能出其右。宋美龄的超大型衣柜,应该是世界最大的旗袍储藏室。
如今,旗袍的市场大大萎缩了。现代的职场女性,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在驾车、地铁、电梯、高楼大厦的工作境况中,失去了旗袍穿着的机会和场合。但是,婀娜万般的旗袍情结,总会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伊人心中,旌动成心灵深处的风景。
清人有叫张潮的说:“虽不善书,而笔砚不可不精;虽不业医,而验方不可不存;虽不工弈,而楸枰不可不备。”套用张潮的这段话,旗袍可能很少穿、或基本不穿,但作为女人魂灵之所系,旗袍却不可不备。
时下,心里穿旗袍的女子,应该是时代的稀缺品种。
2017、3、16长安采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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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嘉瑞,文化学者,陕西省赋学学会副会长兼副秘书长,西安诗书画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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