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庆 | 一碗羊汤唇齿香
总第129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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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居住的楼下新开了一家羊汤馆,生意不错,每天早起顾客很多,从大厅排队都排到了街上,还拐着弯。大有一碗难求的势头。
在北方我们这个小城市,喜欢喝羊汤的市民不在少数,尤其是在冬季,早晨喝上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汤,嚼下二两羊肉或羊杂,再吃一个火烧,浑身热乎乎的,一天精神抖擞,别提多舒服了。
我是很少早起出去吃饭的,因为早点起床,熬上一锅黄澄澄、稠糊糊的小米稀饭,馏一馏小馒头,炒一盘醋熘土豆丝,再配上一碟小咸菜,这样的早餐也是蛮不错的。但是那飘着浓浓馨香的羊汤,总是不安分,蹿满街道,时不时还像做贼似的从阳台溜到我家。这膻,又不膻的味道真是不可抗抵御啊,让你不自觉地走到阳台,伸长脖子向下瞭望,看着那烟雾缭绕的小馆子,用鼻子猛吸一下,那味道一股脑地溜进了鼻腔,瞬间催开了我的味蕾,勾起了我的馋虫,终于双腿不听使唤地迈向了这个羊汤馆。
这是一间临街店铺,店门安装一个卷闸门,但此时早已卷到上面,里面四扇仿古雕花平开折门,门楹上方一块黑漆金字的牌匾镶刻着店名。厅堂窗明几净,木墙裙、木地板,木方桌、大条凳,还有木栏厨柜等,一切都给人古色古香的感觉。
由于这是个早餐店,顾客大多都是急匆匆上班族或者是赶路人,所以全是大厅,没有雅间。这样,一起坐在大条凳上喝羊汤吃火烧,倒是显得平等融洽,来的食客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再就是这样的早餐是大路货色,只讲究个经济实惠,无须斯文拿姿作态。厅堂四方桌摆放青花瓷筷筒、奶白瓷佐料罐,一切都是普普通通,没有花架子。
店铺进门处摆放一口特大铁锅,足有一米的直径,炉灶内燃烧的液化气火苗,像一条条长长的火舌,舔着硕大的锅底在“噗噗”作响,兰色的火焰燎绕着大锅。锅内乳白色的羊汤正在冒尖翻滚,一缕缕带着浓香味道的热气,不停地从锅里升起,大厅里到处塞满了这不化不开的味道。
“来啦!要羊肉还是羊杂?”服务员一句地道的本地吆喝声,伴随着羊汤味道的香气,萦绕在店堂内。
背对锅台的是一位小伙计,他正在在切羊肉和羊杂。小伙子二十多岁,精明强干,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刀刃不时闪着光芒,左手按住熟肉,不慌不忙地一刀挨着一刀地在切。锋利的菜刀均匀地上下挥动,一片片熟肉像是听话的小孩儿一样,均匀地倒伏在案板之上。切到一定数量后,小伙计会顺着案板,把菜刀往肉片底下一塞,左手捂住肉片,麻利地放到盘子里。
锅台边是大师傅,戴着白罩帽,穿着白色工作服,在不停地忙活。他左手握着一把长把儿的大马勺,把顾客需要的羊肉或者羊杂还有泡透的粉条,先放在大马勺里有,再将马勺倾斜,让滚烫的羊汤没入勺内。这时,师傅右手抄起一把炒勺,按住大勺内的食物,把大马勺慢慢地、高高地抬起,再侧勺,让乳白色的汤流出一股细长水柱,像是一条白色瀑布,回流到锅里。这样反复过滤,让滚烫的羊汤把羊肉,羊杂泡热、浸透,让羊肉的香味充分释放出来,然后把这冒着热气,释放着膻香味的羊肉倒进一只大海碗里。碗里早已放进了胡椒粉、味精、食盐等调料,再盛满滚烫的白色羊汤,上面撒上鲜嫩翠绿的香菜,大师傅的活就算齐了。
看着大师傅的这一系列动作,让人想起了交响乐团的指挥。此时,大师傅俨然就是一位音乐指挥家,那一大一小的勺子就是他的指挥棒,那热气腾腾的锅灶台就是他的大舞台,那钻进心肺里的肉和汤就是他的作品。
等了十几分钟,服务员给我端来一碗十五块的羊杂,放在了桌子上面,真是肉多汤宽啊。我又从辣椒瓶里挖了一小勺红红的辣椒油,放到碗里。此时,白色汤上飘浮着翠绿色的香菜,还有红郁郁的辣椒油,在细碎的香菜之间徘徊。看着这一白一绿一红,这一碗羊汤真成了一幅彩色图画了,真舍不得喝下去。
我用小羹勺,轻轻在碗里来回搅拌了几下,那浓郁的羊杂味道和汤的鲜味扑面而来。我用嘴轻轻地吹了几下,把香菜和辣椒油吹到碗的边缘,舀了一小羹勺,放到嘴边慢慢往嘴里吸,瞬间,羊杂的香味,胡椒粉的微辣,味精的鲜味,辣椒的辣香,香菜的清香,还有不咸不淡的盐味,塞满了整个口腔包括每道牙缝,随后迅速进入肠胃里。这时,再也把持不住了,不抬头一大碗都进入到肚子里了。我的吃相怎么样,是温文儒雅还是狼吞虎咽?是不是大有“刘姥姥饭量大如牛,吃头老母猪也不抬头”的嫌疑,让其他人说罢,我不管它了。一碗下去,后背前胸已出汗了,头上也冒起了烟儿,浑身暖呼呼的,别提多爽了!又加了半碗汤,各种调料一样不能少。肚子撑得饱登登的,还打了一个饱哽。
在我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的爸爸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像是往学校送孩子上学去。父子俩要了一大一小,孩子喝完后又加了半碗汤,“呼噜呼噜”一会儿工夫碗底就又朝天了,反闹着还要喝。父亲说:“别喝了,喝多了上课尿尿不方便。”孩子说:“有尿我会举手的。”父亲说:“那也不行,今天你喝的汤不少,别尿湿裤子,快走吧!”说完使劲拉着孩子就走,那孩子还勾着头,两眼直直地看着那滚烫的大锅。
走出大厅,看到排队的人又多了。我边走边回味羊杂的馨香和羊汤的鲜味。这时,那浓浓的味道又充满了整个口腔,把唇齿染得都有点醉的感觉了。
作者简介
桑明庆,河南省殷都区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会员,安阳市作协会员,安阳市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光明日报》《河南日报》《学习强国》平台《乡镇论坛》《粮油市场报》《老人春秋》《石家庄日报》《牡丹》《文源》《安阳日报》等,出版有诗文集《太行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