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日暮无愁绪
汉魏六朝诗学习之三十六
几人日暮无愁绪
钱塘江上游有条支流新安江。在新安江流经的建德段和富春段分别留下了两首脍炙人口的诗。一是南北朝时何逊所写的《日夕出富阳浦口和朗公诗》，一是唐朝孟浩然的《宿建德江》。两位不同年代的诗人，在同一条江的不同地段，发出了颇为相似的感叹。
何逊的诗，起句“客心愁日暮，徙倚空望归”，展现作者羁旅在外、日暮思乡独自在江边徘徊的愁绪。日暮正是倦鸟归林，牛羊入圈的时候，而游子望乡而不得归。虞羲就有“共盈一樽酒，对之愁日暮”，借酒浇愁呗；而王维则有自己的见解“不须愁日暮，自有一灯然”。其实早在《诗经》里就有日暮思人，“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何逊肯定想不到，几百年后，也在这条江上，孟浩然发出了“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的慨叹。看来，日暮与客愁，在诗人眼里他们这是一对孪生物。崔颢的《黄鹤楼》不也有“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么？
何逊接下来写山和江，“山烟涵树色，江水映霞晖”，词语对仗工整，意境就是一幅山水画。上联“烟涵树”略显灰暗，下联“水映霞”突然明媚，这正符合漂泊在外的旅人时真时幻，既寄予希望又感到渺茫的心理起伏变化。这种心理在颈联得到进一步深化，“独鹤凌空逝，双凫出浪飞。”一独，一双，对比明显。独鹤凌空，见形单影只，感叹孤身飘泊之悲；双凫出浪，见相亲相近，这是实景，也是诗人的向往，谁不希望夫妇相聚、举家团圆。晏几道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与此异曲同工。
何逊的这首诗已经很接近五律了，人评“其中间四句，对仗精切，音调谐婉，缀句连篇，是全诗最胜之处”，难怪诗圣杜甫会发出“孰知二谢将能事，颇学阴何苦用心”的赞叹。
读《日夕出富阳浦口和朗公》感
一拨诗弦百韵生，鸣空独鹤最牵情。
夕红愁见秋江影，旅远偏听暮笛声。
月解人心多夜缺，花知天意只春成。
前行但得云头正，雾到消时天自明。
2021/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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