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接骨记 / 黄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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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93期
审稿|谭长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澳洲接骨记
文/黄子轩
夕阳下,布里斯班的乌鸦格外多。我的滑板训练,有板有眼,似乎进入游刃有余的状态。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冲下陡坡时,人板分离,身体突然飞起来,随之,我重重摔在地上。
陪训的哥哥立即呼叫救护车。而我只能紧闭双眼,龇牙咧嘴地躺在那儿。仿佛时间的水草裹缠住了我的右小腿,才使得痛苦的漩涡没将我卷走。
相邻的马来西亚夫妇见状,急匆匆拿来枕头和冰袋,二话不说,左右帮扶,又要拿饮料给我。大约是生长于热带,马来西亚人很是热情。他俩乐于助人的精神不仅感动了我,连救护的车,也被打动了。一个多小时后,一圈白大褂围住了我,来自奇伦托女士儿童医院的他们面对我的“残枝”商量着说了几句,两个护士姐姐就迅速把我推进了一个新环境——台台仪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收拾人类。
我好生害怕!
强忍疼痛,我摆出了医生需要的pose,原来是给我拍片子,看看右小腿的断骨现状。
初始阶段,医生怕病情恶化,先将我的腿骨稳住,可稳住的方法让我并不好受。
片子出来了,我那骨头属于螺旋式骨折。可能是让其复位吧,“咔嚓”一声,就把我锐利的尖叫挑上了云端。医生却沉着镇定地来了句——这只是开始。
我的天,难不成老外接骨就像中国的卯榫结合一般生拼硬凑?
有麻药没有?有麻药没有?有麻药没有?我仰天长嘶,却无人理睬。
第二天清晨,美丽的护士姐姐过来了。她拿着一个名曰“快乐氧气”的大罐子,柔声说道,待会接骨时,疼了就吸一口。
颇感讶异的我,不禁上下打量起这快乐的氧气,猜想它的神奇。这时,昨日的那位医生又来了!雪一般的白衣,金丝眼镜,苍老的面孔散发出冷静的气息,让人十分安心。
他让我稍作准备,便托起了我的右腿,旋即吹响了“快乐”的号角。回想起护士的话语,我猛吸了一口氧气。可医生传递过来的疼痛,却一浪高过一浪。狼狈之际,我又嗷嗷地吸了十几口。
此时,疼痛让我灵魂出窍,且让我生出第三视角。
我脱离于我。我凌驾于我。我俯瞰于我:病床上的我,被哥哥和爸爸控制着。冷静的医生,在我的断骨处,兴趣盎然地忙碌着;我表情狰狞;我鬼哭狼嚎,我傻笑着乐享其中。
冷静的医生却与助手像中国说相声的逗哏与捧哏,一唱一和,嬉皮笑脸。
而我的表现,像是疯了。准确地说,在那一刻,我认为我出事了。
——神经错乱的我,还在不停地吸着“快乐氧气”。
快乐了么?快乐了!流光照耀在窗帘上,异国他乡的和风,轻抚流苏。
快乐了?我——傻了!眩晕感在脑中盘旋,以至于头疼欲裂;无力感侵袭全身,又使我动弹不得。我哪里知道,我吸的是大麻。对!就是毒品!我昏睡了过去。
千不甘,万不愿,我醒了,回到了不堪的现实中。金发碧眼的护士姐姐来了病房,查看了一番,就询问我的感受。感受?——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更难受的是——我想上厕所!护士姐姐知情后,变魔术一般,一手拿着一个尿壶,一手就要脱我裤子……老天!洋妞生猛,动作竟如此娴熟!
我哪受得了,赶忙哀嚎——放过我,放过我,我还是古老东方的纯情少年啊。护士姐姐一下子愣住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我良久,才递过尿壶,让我“小处随便”一下。可悲剧立马上演——因为体位的改变,我的肚子开始不争气地绞痛起来——那是吸“快乐氧气”的后遗症。
一次,我想大便。病床边的护工及时“卡位”——把一个大铲子训练有素地插在我的屁股底下,好让我卧在床上得以大解脱。一时间,我焦头烂额,郁闷至极。我是“病死”在床上吗?我不是还有健全的三肢吗?
一旁的父亲,见我大囧,施以援手,将我搬进厕所。这身残志坚的举动,极有可能造成二次受伤,可我实在受不了大铲子的铺垫。
一天天过去了。各种保健品吃了一大堆,人长胖20斤,也第一次知道喝骨头汤喝到吐的滋味是什么。
终于,那位医生同意我携带右小腿上的石膏返回学校,没想到我一下子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大家最喜欢推我的轮椅,争着,抢着,好让我风驰电掣。教室旁边有座小山,每天中午我的轮椅都在一次次欢呼声中朝坡下滑去。他们哪里知道,纵是120迈的速度,轮椅上的我也觉得特别慢,特别慢,因为时间禁锢了我的腿脚。唉,人在轮椅,身不由己!至于轮椅会不会翻倒,我就懒得管了。就是再骨折一次,也不能辜负狂热的同学之谊啊。
四个月后,拆了石膏,我变回了直立行走的高级动物。而那接骨的经历,恍如昨日——热情马来西亚邻居,冷静的医生,尿壶姐姐,大铲子护工,飚轮椅的同学,仿佛手牵手地围着我,正跳着踢踏之舞呢!
头顶上,群鸦飞过。
关于作者
黄子轩:追梦少年,负笈澳洲。爱好诗词、说唱和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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