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散文】臧晓博：秦岭观金雕

秦岭观金雕

文／臧晓博

       记得前段时间，也就是今年5月28日，和朋友去拍猛禽。朋友对动物分布很有研究，路上聊得最多的还是金雕。朋友说：“在陕西省，很多地方都有看到金雕的记录，最后要去调查时，又看不到踪影，好些地方只是偶见，或是多年前见到，这里就成为金雕的分布区域，现在金雕在陕西已经非常罕见了。”我也有同感，我常年游荡在秦岭群山中，经常下意识地抬头望天空，每年见到金雕的次数也不过两三次，同样几年来，很少见到陕西省拍鸟爱好者发布本地区金雕的图片。

受到灰脸鵟鹰驱赶，体形小的是灰脸鵟鹰。

       那次开始是准备去找猛禽“灰脸鵟鹰”，我们来到秦岭蓝田县段的一座大山脚下，当天运气不错，刚到达，就看到灰脸鵟鹰在山梁上空翱翔，由于距离远，拍摄效果不好，就和朋友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拍摄。正在这时，一只巨型猛禽也加入到翱翔区域中，看到翅膀翘起的翼指叉，和金黄颜色的颈部羽毛，我脱口而出：“金雕。”这时看灰脸鵟鹰和金雕相比，灰脸鵟鹰体形显得小了很多，虽然灰脸鵟鹰体形小，还是勇敢地驱赶金雕，或许灰脸鵟鹰的巢穴就在附近，最后它们都飞到山梁背后看不到了。

       回来后我把不是很清晰的图片发到朋友圈中，鸟友“唐”询问我在哪里拍到的。6月11日周日，鸟友“唐”来联系我一起去找金雕，刚好我也没事就一同前往。  我们一路边走边聊，我说：“我可不敢保证去就能拍到，和猛禽相遇有时是可遇而不可求呀。”来到山中，停好车后，为了更接近目标，我们就要爬到山顶上，那样就容易拍摄。以前从当地村民那里了解到，这座山已经三年没有人上去了。

    以前的山路，现在长满植被，看不清路的踪迹，一路上小心提防，边走边用手杖敲打地面，怕踩到蛇，偶尔还要大喊几声，怕和大型动物狭路相逢。由于看不清路径，有两次陷入困境。前边是瀑布悬空，两边是悬崖峭壁，没有可以继续上行的路，就只能在周围寻找，还好荒草淹没中，依稀可以找到小路，只是路径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要么出现在悬崖边，仅供一人爬行，要么出现在溪流中，需要涉水前行。

行走到一段黄色落叶铺满的路上，我都害怕这里隐藏着毒蛇，看到草丛后边有一根黑色的树干，约1.3米长，我脚刚踩到前边草丛时，离我脚二十多公分处的黑色树干突然翻身动起来，吓得我向后一退，腿都发软了，差点坐在地上。看清就是一段黑色树干，这时才回过神来，怎么会动起来，原来是我踩到树干前段的小树枝上，树枝带动树干旋转，开始我也看到是树干，不过眼睛余光看到乌黑色的树干转动起了，我还是吓了一大跳。

     就这样在山林中行走，上山路估计走了三分之二。这途中只有开始上山时，有两处可以支起相机，后来都是在密林中穿行，抬头只能透过树梢看到天空，没有办法观察金雕，也就没有办法支起相机。虽然很疲惫，还是坚持往上走，这时借着斜坡向上观望，后边还是植被茂密，没有地方可以拍摄，这时已经是中午12点半。我俩商量下，决定还是折返，去下边拍摄，虽然位置不很理想，总可以拍摄，如果继续前行，不知道要走到何时才行。

说到折返，唐就地坐下，打开行李准备在这里吃点东西，我还是不死心，继续向前探路，走过三十多米远后，小路上藤条几乎垂到地面，寸步难行。回到唐吃饭地方的下边，抬头叫唐时，看到唐左边十几米远处，有块裸露出来的大岩石，心想：这块大石头上边应该不错，奇怪刚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和唐在一起忙着赶路，又有密林遮挡，没有看到这块巨石，现在处于下方，才清晰地看到巨石。就对唐说：“这块大石头可以上去。”唐问：“在哪里？”我说：“你穿过左边那片树丛，就可以看到岩石，然后爬到石头上，那里比较开阔，或许能行。”唐说：“那我不带行李先爬过去看下。”我站在下边看着唐一步步穿过树丛，来到岩石下边，巨石高约5米，几乎垂直，中间还是有道裂缝，可供攀爬，看着唐一点点爬了上去，他在高处喊：“这里可以，视线很好，只是空间不够支起两台相机。”我有些奇怪，这么大的岩石，怎么就不能支起两处相机，我把俩人的设备都拿到岩石下边，由唐在高处接应，就这样相互协作，都爬到岩石上边。这时才看清上面只有一平米多点，并且都是锯齿状的表面，不是想象中的平整表面。唐靠北边支起自己的相机，三脚架的一条腿还是没有地方放置，我用一块十几斤重的石块填到缝隙中，他才把相机架好。我的相机也可以靠南边支起来，当我把相机支起来后，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拍摄，我只能站在北边，面对着南边群山，群山又不是金雕飞行的方向，思量再三后，我放弃支架子，抱着相机坐在像刀刃一样的岩石上，唐拿出自己扛相机的衬垫，让我坐着更舒服一点。只是我坐在那里不能来回转动，主要观察东边方向，可以兼顾北边和南边，西边看不到，回身脚都没有地方可以放置。

       刚准备好几分钟，东边山梁上就出现一只体形很大的鹰，好像发现我们，又向北边更高处飞了点。我脱口而出：“金雕。”忙拿相机拍摄，这时金雕犹豫了一下直着向我们飞过来，我紧张地只能端着相机不停地拍摄，金雕由我们前面三十几米远飞过去，飞向西北边山上，掠过我们后，唐才开始拍摄，结果只拍到金雕的后半身和尾巴。由于我发现早，拍摄还可以，唐这时有些责怪我说：“我们俩商量下，如果有“鸟”出现，你就喊来了，你说金雕，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刚开始拍时，没有听到他相机的“咔咔”声，虽然在发现第一时间喊他，他当时镜头对准金雕以前出现的北面山峦，这次金雕由东边飞来，他没有办法站到西边，也就没法拍摄，最后只好卸下相机拍摄，这样耽搁时间，没有拍好，我就说：“行，如果你找不见鸟，可以看我相机镜头对准那里，就能很快找到。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蔚蓝的天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没有猛禽翱翔，漫山遍野开满五颜六色的野花野草，数不清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能听到的几声鸟叫，又都淹没在深山密林中。现在山林中能够给动物提供食物的树木太少了，如果多种些桑葚、柿子、玛瑙树等果树，秦岭还能出现更多的鸟类和动物。

     后背部被阳光炙烤的火热，能感觉到唐侧对着太阳，也懒得回头去看唐的位置，心里只盼着云朵快飘过来，遮挡住太阳，想着想着，云彩真就飘过来遮挡太阳，身上瞬间感到了凉爽，心中一份释怀。

金雕夫妻
上边体形大白斑多的是雌鸟，下边白斑少体形小点的是雄鸟。

         这时天空传来“滴、滴”几声叫声，我们忙抬头张望，头顶有两只黑色小鸟，惊恐地在飞窜，或许它们没有想到这里会出现人类，飞行中看到我们时，距离非常接近，受到惊吓，才会不停地啼鸣。这种鸟我以前没有见过，就拿相机拍摄几张模糊的身影。查看相机图片时，才发现虽然鸟身上羽毛是黑色的，头部却是白色的。唐看过图片后说是：“黑鹎。”自己以前在洋县见到过。后来黑鹎叫声偶尔还从树林中传来，拍摄依旧很困难，最后看到黑鹎两次行进到我们前面的山谷里，在林荫行下穿行，身影若隐若现，后又从那里飞走，黑鹎应该也在这里繁殖。再次听到叫声，是在我们身后，叫声很近，我之前已经观察过那里，岩石后边是一棵大松树，再后边还有一棵大橡树，如果能够站在岩石顶部，还是勉强能够看到橡树树冠。叫声应该是从橡树上传来的，我不再犹豫，两脚踩着突出岩石站了起来，透过树叶缝隙，发现有只鸟在树枝间移动，就拍摄一张，这时看到它飞到树枝裸露处，忙用相机拍摄，拍摄多张后，唐还是不能够看到，我就蹲下来让出自己站的位置，让唐来拍摄，唐站在那里，还是无法拍摄，我问怎么不拍，唐说：“站的位置太危险了,三处都是5米深的峭壁，站在那里都紧张。”是啊，我俩所处的位置确实很危险，离四周边缘都不到半米，由下面看，这里是一块很大的岩石，上面其实又分成多个断层，我一直坐的那块大岩石，每次唐移动碰到时，我都感觉岩石在晃动。我也对唐说：“你动时，石头在晃动。”唐说这么大的石头没事，我只能祈求平安，如果岩石发生崩塌，我能够作的，就是跳到前面3米高的树顶上，如果那样的话，连相机也没法考虑，这是最坏的打算，还好我的顾虑没有发生。

        在这里也不全是坏事，上面空气清新，没有蚊虫，有时还是很惬意，只是没有办法过多活动。说好5点下山，从1点开始，我们在上边坐了4个小时，就看到一次灰脸鵟鹰和一次金雕，还有就是黑鹎，还好我拍到金雕和黑鹎，唐只拍到灰脸鵟鹰，看下时间已经到了5点钟，因唐没有拍好，我有些内疚，还是不好意思说走。又过了十几分钟，我说：“走吧”。唐喊：“来了。”这次真听到他喊“来了”。忙顺着他的镜头看去，体型更大的金雕由北边山梁上出现了，翅膀下边白斑较多，这只是雌鸟，年龄应该是三岁，国外鸟类学者考察时发现，金雕到了三岁就有繁殖记录。金雕幼鸟和成鸟羽毛大致相似，成鸟体色更暗，第一年幼鸟尾羽白色，具宽的黑色端斑，飞羽内翈基部白色，在翼下形成白斑；第二年以后，尾部白色和翼下白斑均逐渐减少，尾下覆羽亦由棕褐色到赤褐色最后成暗赤褐色；往后每年白斑都在逐年递减，由羽毛白斑多少就可以区分年龄。中午见到那只是雄鸟体型小点，翅膀下面白色羽毛也很少，是5岁左右金雕，这样看来雄鸟年龄比雌鸟大两岁。记得有篇文献说：鸟类，老夫少妻婚姻会更长久些，看来这对金雕夫妻也一样，金雕也是一夫一妻制。

        看过一篇流传很广的文章说：老鹰当它活到四十岁时，喙、爪子、羽毛都已经老化，这时它必须飞到悬崖上，用岩石把喙敲掉，让新的喙长出来，把指甲拔掉，让新的爪子长出来，五个月以后才可以重新飞翔，这样它可以再活三十年。如果猛禽掉了爪子和喙，长时间不能飞翔，也就吃不到食物，没有一种猛禽不吃食物，可以长时间存活，这个说法其实是臆想的“文学想象”，毫无事实依据。国外学者观察金雕的寿命一般是三十多年，这在鸟类中算是比较长的，鸟的寿命和体形成正比。这只雌鸟在山谷中飞翔，缓慢得由我们面前掠过，飞到西边山梁上，这时雄鸟也出现了，这次金雕雄鸟没有再飞走，和雌雕一起在我们周围并肩飞翔。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能够听到的，只有我们相机的咔塔声，后来我看下时间已经快6点了，看到金雕在头顶盘旋越飞越高，说声：“走吧。”唐也兴奋地收拾起行囊。

      下山道路显得同样艰险，我们爬下大岩石，这时走到密林中，阳光已经不能够照射到这里，光线变得很昏暗，几乎看不清楚东西，就这样摸索前进，早上才走过的路，现在又变得面目全非，好几次都找不到下山路径。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到山下，回头看下以前呆的位置，两只金雕已经降低飞翔高度，又在我们刚才待的地方开始盘旋。

        一天的等待，就为看到金雕翱翔天地，体味那种发现的快乐。快乐时光总是短暂，好在已经凝聚成精华，深深地植入到我们的记忆中。

       金雕（学名：Aquila chrysaetos）体大（85-100厘米）的浓褐色雕，成鸟的翼展平均超过2.3米。头具金色羽冠，嘴巨大。飞行时腰部白色明显可见。尾长而圆，两翼呈浅"V"形。金雕并非金色的雕，它源于希腊语的名字直译是金色的鹰。这里提到的金色，可能是就它头和颈后羽毛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的金属光泽而言，因为它全身的羽毛呈栗褐色，跟金色相距甚远。

       金雕是一种性情凶猛、体态雄伟的猛禽。每窝产卵2枚，偶尔有少至1枚和多至3枚的，卵为肮白色或青灰白色、具红褐色斑点和斑纹，卵呈卵圆形，大小为74-78毫米×57-60毫米。第一枚卵产出后即开始孵卵，雌雄亲鸟轮流孵卵，孵化期45天。雏鸟晚成性，孵出后经亲鸟共同抚育65-82天即可离巢。栖于崎岖干旱平原、岩崖山区及开阔原野，捕食雁等大中型鸟类、土拨鼠、野兔、藏原羚及狐、鼬等哺乳动物。随暖气流作壮观的高空翱翔。属于中国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作者简介： 臧晓博，男，1970年出生，现在蓝田县公安局交警队工作，出版《秦岭野生百鸟图》书籍一本，作品“岩燕”、“斑背噪鹛”收录在《中国鸟类图志》，“雀鹰”作品现在地铁2号线行政中心展出，获得“西安第36届爱鸟周”摄影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