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王 琳/行走在水墨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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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水墨世界里

文/王 琳(四川)

   

  

  

                   
   
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总喜欢缠绵在一个梦里——烟雨迷蒙的江南。红花绿树,白墙黛瓦,还有一湾流水映斜阳。在这个梦里,有一位着蓝布白花衣裳的女子,踩着青石板路,撑着一把油纸伞,袅袅娜娜的向我们走来…
明明只有最简单的色彩,最最普通的黑色,白色,为什么可以幻化出无限的情思来?浓的浓,淡的淡,灰的灰,有散不开的焦墨,有被水洇湿的墨痕。在这个世界里,总能感受到一层雾气,也总觉得有水汽在氤氲弥漫。村庄房舍,田畴河流,随意的跃动在画面上,不以大红大绿的俗艳去博得任何人的眼球,她就是那份婉约,那份朦胧,那份气韵,让你深深为之迷醉。
梅兰竹菊,在水墨世界里,总是过得那么坦然。三两枝素梅,在案几的小瓶里,默默散发幽香。几朵素兰,开在一块山崖上,背景则是数座崔嵬的山。还有一丛墨竹,也许就在乱石堆里,疏淡枝叶,笔直竹竿,无风时静默得像一个湖,有风时或散作满天星,或执戈矛乱发飞扬。那菊,开在一片秋色里。一两株,三五株,苗圃里太热闹,它必要寻个清净去处。伴清客一壶薄酒,伴羁旅之思一道夕阳。在凤箫声动一夜鱼龙舞的喧哗里,是找不到水墨丹青的落座之处的,且点上一柱檀香,随着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去水墨世界走一走吧。
那不是对某一什物像拍照片似的把他们的影像记录下来,看山似山看水似水,待你走进去之后,发现那山有山的精神,水有水的灵魂。那山,或者缥缈在一片云雾里,云深不知处;或者那山就是整幅作品的主角,高耸巍峨,怪石嶙峋,刀削斧劈,峰峦叠起,高大挺拔处又暗藏绵绵柔情;郁郁葱葱处又显山势嵯峨。沉稳也罢,活泼也罢;深远也罢,亲切也罢,反正那些山,说不尽悠悠岁月情,诉不完暖暖人间意。
寻山中滋味去,就得化身一草一石一花一虫一鸟。草在山崖的土块上默默的扎根,昼食云雾夜饮清露,练得叶脉里流淌的都是一股仙气。那石头被青苔爬满,被山风一遍遍抚摸一遍遍击打,记录着岁月的痕迹。无论是三两枝百合花,还是一根花茎上挑的野山花,在山里的晨雾里浮游着,香气就从他们的两腮里,随着呼吸,无穷无尽的飘散开来。要不,就趴在一丛草里,是一只小甲虫,一只小蛐蛐,是一条小蚯蚓,即使如此,它们也是吸了墨香的,那墨香就从他们的身体发肤里透出来,醉了千百年来的痴人。是可人的黄莺儿在桂花枝头鸣叫?是好动的喜鹊在青瓦屋檐上啁啾?这些声音从好遥远的地方传来,让历史的某个光阴里,有了一份温暖的动静。这样的水墨画里,有几缕炊烟若有若无的袅绕在画的空间里,没处寻得,又让人总想走到里面,沉浸得一份空灵纯粹的恬静来。
水呢,就在画里流淌。小桥下的流水,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池塘,素练垂于山峰的悬瀑,在草丛里无声细流的无言之水,奔腾在悬崖峭壁之间的激流,像人舒坦的喘着气,在平原大野上流动的大江,水墨画里的水,承受大自然的恩宠,作画的人们,全凭胸中那份对水的执恋来画水了。水墨画,水是流淌其中的血液,既能发挥新陈代谢之功劳,又能发挥点石成金之神效。荷叶上滚动的水珠,草芽上顶着的雨露,飘浮在山间云雾里的水汽,浸润在文人笔下的洪波,农人衣袖间荡起的水雾,佳人眼里的似水柔情。罢了罢了,水至柔又至刚,岂是我等俗人能够写完的呢?
顾恺之从水墨世界里走出来,他长髯飘飘,襟带袅袅,眼眸如星。在他的笔下,其画人物衣纹用高古游丝描,线条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春云浮空,流水行地,自然流畅。洛神高髻深挽,飘然绝世,顾恺之读懂了曹植的内心,用这遗世独立的洛神安慰那颗沧桑男儿的心灵。
《八十七神仙图》里,神仙聚集,我们看其中人物,似灯取影,逆来顺往,意见叠出,横斜平直,各相乘除,得自然之数不差毫末,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所谓游刃余地,运斤成风。这高超的墨法,必是吴道子所练就的旷世神功。盛唐气象,蔚然大观,吴画圣在壁画中,用水墨丹青,绘就了一个繁荣富贵的大唐盛世。
在阎立本的水墨世界里,色彩是浓重的,像他那浓烈的家国情怀。他不画远山田野,也不画墟里炊烟,不见他的小桥和流水人家,不见他的流云清风彩霞。他画的是国家的历史,用墨来写就一幅辉煌画卷。《步辇图》《萧逸赚兰亭序图》《历代帝王图》,让我们大开眼界,历史担当,热血长安,梦里还有那江山锦绣,国泰民安。
水墨世界是中国人的梦里桃源。在里面行走,有些许吟啸之侠气,但是更多文人飘逸之情思。张大千,李可染,齐白石,徐悲鸿,这些现代国画家,我们总是耳熟能详。山石草木,飞禽走兽,落日丹霞,贩夫走卒,公子小姐,都能在水墨世界里,映上自己的影像。寻得其中的真意者,却是凤毛麟角。
黄山的云海波涛汹涌,湘江金秋的枫叶又红了,水盆里有三五只划动的虾,瓜架上垂着几根碧绿的丝瓜,万里江山如锦似画,骏马奔腾马鬃劲舞马蹄奋起,八千里路云和月!平常人家的欢喜平和,老叟小子的闲暇时光,将军大帅的气贯长虹,交给那几千年来的水墨吧,让它在案几之间,运用千百年来的张弛有度,或者泼墨如雨,或者惜墨如金,在方寸之间,给我们营造精神的家园,灵魂的安歇之处。行走在水墨世界里,如同饮清醇美酒一壶,醉得不问归处。
                                                                                      作者简介           
      
      作家简介  
  王 琳,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艰苦跋涉的行者,美妙声音的聆听者。于平淡处盛开鲜花,于尘埃里闪烁微光。用心感悟纯粹的美好,用笔书写真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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