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许 峰 / 吃年饭
吃 年 饭
许 峰(重庆)
说起吃年饭,那硬是家家户户忙了一年到头聚在一起愉悦快乐的日子。
飘泊在外的游子像鸟儿一样飞回温暖的家同父母、亲戚摆龙阵叙家常、讲一年的艰辛和收获,那过年的气氛真是如满桌鸡鸭魚肉飘逸出浓浓的年味,浓浓的乡情……
离吃年饭还差三天,我在城里学校提前打电话对父亲说,今年春节一定回家同父母共度春节吃年饭。父亲高兴说:“儿子,去年你说你工作忙走不开,今年一定回来哟!” 听了父亲温暖的话,我心里也暖暖的。
我还记得,小时候,一到过春节,我看到邻居大包小包提着年货走家串户,就拉着父亲的衣袖摇来摇去喊着:“我要吃腊肉香肠!” 因那时父亲是乡村小学教语文的教师,工资少,母亲在家种庄稼和搞副业,上有老,下有小,父亲只好杀了喂养的不到一百五十斤的年猪,算是过年的年货了。不过,我们一家人也在“红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 的喜悦之中了。小时候过年的记忆还在心里涌出甜甜的味道。
离大年三十吃年饭的前一天我回到了家,笫一眼看见的是我家堂屋前仅留下的那个石磨许多人排起队在推汤元粉,白色的糯米浆流进挂在磨盘嘴的白布口袋里,让我想起每年过春节吃汤元时母亲说的一句话:“吃汤元啰,吃了圆圆的汤元一年就圆圆的滚过去啰!” 我问母亲说:“ 妈,啷个恁个多人在推汤元哟?” 母亲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哈,他们说石磨磨出的汤元粉包的汤元吃起来要香一些噻。” 哦,原来这还有一点科学的讲究,我恍然大悟。我放下背包,拉着母亲的手到地里摘回大葱、阿笋、白菜、波菜和萝卜准备年饭的菜肴,看着锅里煮着的腊肉香肠,那腊香味让我直吞口水。已从学校退休的父亲还杀了一只雄鸡公说明天吃年饭弄白砍鸡吃。我家住在南方重庆的一个小乡镇,与北方过年吃饺子不同,我家乡吃年饭可热闹多了,要准备九大碗,腊肉、香腊、魚、烧白、喜沙肉、青椒肉丝、胡萝卜炒回锅肉、白砍鸡肉,外加白萝卜炖的排骨汤。大年三十晚,屋前坝子里拉上两个100瓦的灯泡,十分明亮。头上已显白发的父母亲叫来一家的亲戚在屋前垻子里坐了三大桌,还没有动筷子就闻到了令人流口水的鲜香味道,也是我熟悉的家乡味道。母亲还在堂庢桌上摆好酒菜,点上蜡烛香,祭拜祖宗。母亲走出堂屋吖喊道:“桌上有两盘魚,桌子中间那盘鱼不能动,要放在初三后再吃,这表示年年有余(魚)哟。”
当父亲喊一声“ 动筷子哟!” 坐在院坝桌子边的舅舅、舅娘、幺爸、幺婶、表哥、表妹、表弟和侄儿侄女们举起酒杯喊道: “ 过年啰!” 大家欢欢喜喜吃着年饭,摆着生活中的艰辛和趣事。幺爸端起酒杯站起来说:“ 明娃子(我叫李晓明,这是父母叫我的小名),你现在已是中学的语文教师了,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搬螃蟹、抓鱼虾,捉黄鳝泥鳅?” 我赶忙回答:“ 记得记得,幺爸还是捉黄鳝的高手哩!捉的黄鳝还拿到城里去卖了绐我挣学费哩。”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这充满浓浓乡情、亲情的场景,回想起童年、少年在家乡的乐趣,看着父亲用毛笔在红纸上写的春联贴在堂屋门方两边,左上联是:雪兆丰年梅吐艳,下联是:春回大地凤呈祥。那行书体的字龙飞凤舞,显示父亲毛笔字的功底。堂屋正面墙侧贴上贴上招财进宝的财神年画,屋内溢出过年的喜气。么爸也高兴起来,摸出口袋里的竹板,自编自演地打起了快板——
说过年就过年
千家万户笑开颜
杀年猪、换新衣
吃糖糖、戴新帽
贴春联、放鞭炮
家家户户年味道
嘿!还要等到闹元宵
么爸的快板声一落堂(结束),大家伸起耳朵还想听,读中学的姪儿吼了一声:刹各了呀(结束了),引来大家一片轰堂大笑……
一年一度的年饭,是中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渊源。“ 杀年猪 ”、“ 贴春联 ”、“ 挂画 ”、“ 贴窗花 ”、“ 剪纸 ”、“ 放放鞭炮 ”、“ 祭祖拜师 ” 、“ 玩龙灯 ” 、“ 猜灯迷 ” 等丰富多彩的活动都是春节过年时独特的文化内涵。一代一代的中国人,无论走多远,多富有,职位多高,官有多大,都会越过千山万水,回到出生、成长的故土,寻根问祖,访亲问友、回到家乡同亲人团聚……
最难忘的是父亲给村里人写春联。父亲买好红纸,裁下一条条写春联的条幅,拿出毛笔,磨好墨砚,在红纸条幅上挥洒泼墨,一幅幅春联给家家户户增添了喜气。父亲写的春联有——
春风织壮景
时雨绣新图
春光似海山河美
盛世如花岁月香
雪兆丰年梅吐艳
春回大地凤呈祥
最受村民欢迊的一幅春联是——
党的政策好,国强盛民安康
人心齐和谐,万里江山辉煌
一幅幅红红火火的对联贴在家家户户的门框上,气氛热烈,喜气洋洋。
回家过年吃年饭真好。有乡情,有亲情,有说不完的知心话,道不完的思念情。临走的时候,母亲握住我手说:“ 你已老大不小三十岁了,应该找一个女娃成家了。” 父亲也说:“ 计划生育时,只准生一个,你抓紧成家,我们想抱孙子了。” 我对父母说:“ 我已相中一个女朋友,耍了一年多了,去年同她回她老家她父母看了我行不行,她父母见我一米七高的个子,长得也精神,还是中学的老师,还问了我的家庭情况,于是同意了我们的婚事。这个女娃姓林,父亲是承包建筑工程的包工头儿,母亲是乡村小学老师。她初中毕业考上了幼师,现在一小学教数学,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五,身材秀气灵巧,她今年回老家同父母吃年饭去了,并告诉她父母我们约定明年春节同我回来吃年饭,将就把婚事办了。” 父母亲听了我的介绍,高兴得合不拢嘴,父亲拍着巴掌说:“ 好!那就这样定了,明年春节喝你们的喜酒吧!”
许 峰,男,笔名老土。重庆新诗学会会员、重庆江北区作协会员、江北区观音桥作协理事、重庆二月文学社通联部副部长、《二月文学》杂志编委、中国微型诗社会员、中国四联集团职工文学协会会员、豫北文学顾问。有小说、散文、诗歌、评论散见报刊及微刊。出有诗文集《俗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