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教师节专刊】邓训晶 /第一次站讲台(散文)
第一次站讲台
邓训晶(四川)
那年丹桂飘香,金秋送爽的时候,我刚下乡不久,正准备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认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料队长却来通知我去大队学校教书。当时我们大队学校办有初中班,缺一个语文老师,干部们看我平时舞文弄墨的,觉得我还可以,就决定让我去当老师,而且第二天就要去上课。当时的感觉太意外了,我行吗?
第二天,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学校,教导主任给我一本语文书,一个备课本,叫我先熟悉一下教材,第二节课就去上。我一下子蒙了,怎么上?办公室里几位老师,他们带着职业般的微笑,对我说:“年轻人,不要怕,只要你有勇气站在讲台上,你就成功了一半。”那节课我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书。那要命的钟一往无前地走着,那上课铃无情地响着。反正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进教室的,只记得教导主任向同学们介绍了我,然后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我用颤抖的声音做了自我介绍,但我不敢往下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能行吗,快逃跑吧。沉默了一会儿,下面静悄悄的。我禁不住抬头往下看,几十张灿烂的笑脸,几十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有信任,有鼓励,还有些调皮,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想既然站到了这里,就不能对不起他们,想到这些,我腿不颤了,心跳得没有那么快了,平静了一些。
还记得那天上的课文是《看云》,是一篇介绍天气的优美文章。我让大家翻到那一课,然后努力想刚才在办公室,老教师们教我的上课方法,又拼命回忆读书时老师是怎样给我们上课的。可越想脑海里越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黑压压的学生们都望着我,这时鸭子被逼上了架,我只好把心一横,说:“同学们,听我读一遍课文。”我开始用急促的语调读起来,读着读着,没有那么紧张,语调平缓些了,我恢复了一些自信。开始讲课文了,我问:“同学们看过云吗?”你看问的多笑人多傻气,谁没看过云?同学们在下面窃笑。我想,要先吸引他们,让他们跟着我走。我就根据课文内容,讲了好多气象知识,越讲越兴奋,越讲越多,把我知道的天空气象变化统统讲给他们听,下面不窃笑了,一双双眼睛露出了惊喜。这时我心中很高兴,暗自庆幸自己平时看了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书,现在派上用场了。不知不觉下课铃响了,可同学们仍睁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看着我,不愿下课,叫我继续讲,这是对我多么大的鼓励!
虽然那节课我本末倒置,课外的“牛”吹的太多,该上的课没有完成任务,但那是可以原谅的第一节课啊,也就是那一节课奠定了学生对我的喜欢,从此,我上课同学们都很认真,老想听我讲“故事”。我呢,也从此爱上了这个讲台。我虚心请教,刻苦钻研,在不断进修当中慢慢懂得了教书的艺术,适当地把握了课内知识和课外知识的结合,课上的有声有色了。三十多年来,我的学生有读研读博的,他们常常跟我说,最喜欢我的语文课,说听我上课是一种享受,知识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视野在不知不觉中拓宽了。我很欣慰,这是学生对我的崇高褒奖,它超过了任何荣誉!
从那开始,讲台一站就是三十六年,现在回想起那第一节课,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没有一点教学经验,竟敢站在那神圣的讲台上,但就是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让我热爱上了这三尺讲台,热爱上了那一张张花朵般的笑脸,让我心甘情愿的献出了自己的青春。
邓训晶,四川隆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有散文、随笔、诗歌、小小说在《四川文学》《西南作家》等发表。有400多篇散文、随笔,散见于全国各级各类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