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时光

收割时光

文/橙子

油菜收割的季节，正是五一劳动节假期。我回到老家，父母已经把池塘边那块地的油菜籽割完了。我只能用眼睛看看，用耳朵听听，用鼻子呼吸，用照片记录，用文字收割关于家乡的一切。

每年劳动节，当早晨的露珠挂在茅草的发梢上发呆时，父母早已把头低在变成枇杷黄的油菜跟前，一镰刀一镰刀地绞下油菜籽，像两个虔诚的信徒。他们算准了我们就要放劳动节假了，为了我们回去能一起吃饭、一起坐在家里看电视、摆龙门阵，清清静静耍一天，他们总是提前把地里的农活干完，不让我们插手。

父亲曾多次告诫我们，做人要有傲骨，任何时候都要把腰板挺直，除了面对高堂和粮食。因为只有他们养育了我们，却不计较任何回报。所以，父亲母亲的每一次低头，弯腰，挥动镰刀时的表情那么严肃，那么专注，都是对粮食深深的敬重和感恩。

在圣合村上小学时，每每到了小春收获季节，我会去田地跟随父母一起劳动，我做的只是捡拾油菜枯叶装进背筐带回去喂猪的轻松工作。我看到母亲割下油菜，父亲将这些有灵魂的粮食小心翼翼地运送到院场，蓬成一个个小山包一样的粮食堆，静待它们失去水分变得干燥。在晴朗的天气，母亲把小山包拆下来，分散平铺在院坝里面，正午的太阳把油菜荚晒得快要爆裂，父亲粗壮有力的臂膀，举起连杆一上一下，母亲用竹耙子扒拉点油菜荚壳，一粒一粒黑溜溜的油菜籽混合着汗水的滴落，越积越多。在贫穷的日子中敲打出的菜籽带着幸福的味道。

当用新的菜籽油做出菜肴全家一起享用的时候，那种尝新的感觉特别美味。母亲因为新菜籽的收获，做饭也更有了底气。做饭时，灶里烧的菜籽杆，烧红的铁锅里放入菜籽油，瞬间香味弥漫，再倒入备好的菜蔬，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便端上了桌，父亲就着满含菜籽油香味的菜肴，品咂几口老白干，仿佛沉入神仙不换的境界。

今年五一节回家，父母还没来得及打完菜籽。前段时间雨水较多，刚晴起来，父母就赶紧去割油菜，希望早点收割回家。即使是五一劳动节，全国人民都在放假，他们才不管什么节日假期的，只管天气晴朗正好晒油菜、打油菜。

近几天，太阳毒辣，把院子里的玫瑰花都晒枯了。狗也热得吐出来舌头，人也都热得不知所措。父母要趁天气好去打油菜籽，天气越热，油菜籽越打得脱。我说晚一点出去不行吗？母亲说，做农村活路，哪有一点太阳都不晒的？

现在有了塑料篷布，拿到田间地头，铺在平坦地方，就是打油菜的临时工作场所。把前几天割下来的油菜从油菜杆上取下来，均匀铺在篷布上，用古老的农具连杆一下一下地拍打，油菜籽就落在篷布上了。我去参与了一下打油菜，却拿不上手，连杆会打，却抓不住重点，力量太小，又放下连杆，拿上竹耙子，扒拉了一下菜籽荚壳。没一会儿，就满脸通红，满头汗水，被父母劝下场，最终只是站在一边拍了些父母打油菜的照片。

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为了保持健康的饮食，无污染、清淡的菜籽油成了人们厨房的必备植物油。父母种植的油菜丰收了，我们又可以分享父母的喜悦，新的菜籽油榨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厨房里飘出和父母灶房里相同的菜籽油香味。

这些相同的烟火气息，联络了父母子女的感情。是可以用相机收割、用照片定格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