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清流道光志》(卷首 初修清流县志旧序)

原创 阅读者:张水藩 文史随笔读 

文史随笔读

原文:

初修清流县志旧序

清流,古百里国也。厥惟明秀,肇辟丛。历宋入明,节义、文章之士,代兴崛起。载稽邑乘,创于嘉靖乙巳陈公西川之手。越万历癸已,阮公缉吾重为葺之。日久残缺,披图忾然。

岁丁丑,唐使君定谷征予修郡书。时草册以佐采择,而邑书之残缺如故。夫邑书宜详于郡,而反逊缺略。其何以光昭文献,称司牧任也。迩年军国多事,当事日议搜括,议捐助。处仰屋之秋,而商操觚剞劂,似非急计。然衷有不能已者。越已卯春,予与学博陈君又元、涂君心孔谋,所以修之。不揣绵力,捐资以梓。亦惟征文考献,与募兵筹饷相纬。在昔汉丞相何入关,先收秦图书,而知天下阨塞,户口强弱。唐李卫公经略四川,建筹边楼,而以南道山川图之左,图之右。古人诚有渊虑。谁谓弹丸形胜,川原夷险,户口增耗,以及人文盛衰,无关国运也哉。故尝徘徊东华、南极,而瞻天尺五;亦尝听桓笛,瞰春渡而怆念玉关,悚心衣袽;尝闻晓钟,对夜月而依长乐,兴短庾楼;亦尝踏残雪,抚中流,而勤思溯功,缅怀祖楫。夫将引兹邑之风景土物与俱发愤,以为关西锁钥矣乎。

嗣是,逖稽往哲。观古茂宰:有经始署厘,与蠲贴监钱,置洞寨(据原版改塞为寨)以备寇者;亦有擢令为守,劝农兴学,而庙食到今,耕桑未坠者;则宁保障,无茧丝之心,油然生矣。观古名吏:有力战湘阴而裹革;诣垒谕贼而解散者;则即日中无忘阴雨之怀,肃然起矣。观古文学:有博通经史,不营仕进,与夫山水自怡,迹远公庭者;则宁刺绣文,无倚市门之志,翕然兴矣。观古闾巷侠烈:有子父冲锋,以身悍敌;与夫挑捷陷伏,割股抚孤者;则宁流芳,无遗臭之风,毅然植矣。

凡此种种懿行,代不胜书。一皆忠臣孝子之谱,纲常名教之堤。以至近代如裴恭靖公,清节雅操,作名臣冠。迄今读其《青蒲》、《谏草》,尚凛凛有生气。则又二百余年地灵所聚,而树奕世之仪型者。夫道不足以存往,法不足以宪后,不可谓志。方今兵饷坐绌,文教未揆,武卫弗奋。当局者谓事事度越古人,实事事不如古人。存此志而芳规覆辙,犁然眉列;文事武备,有常仪的。乌得睨邑乘,为缘饰太平之具,而无关救时之急也。昔韩宣子读《易》、《象》、《春秋》而知周礼在鲁。

是役也,润色则孝廉裴君飞际、伍君旭庵。董其成而草创,则太学裴鼎卿、文学邹瑞麟、廖白水共有其功。一皆刳心宵旦,蠲怀德怨。视彼任情失正,徵贿鬻笔,吹霜煦露,寒暑毫端者,若莛楹焉。倘有采四方之志,成一家言,以佐车书一统之盛者。请籍手以献,即谓清犹秉礼教之遗,可矣。

崇祯十二年春,主修  知县邓应韬题

协修  教谕陈世浚  训导涂时中

纂修  太学裴汝甲  举人伍埚    裴赖案

庠生邹观龙  廖泉

分校  庠生伍可爰  罗炳  雷礼门

余元宰    雷同鸣    曾升  吴镐

裴汝宰    余士彦  伍谨  伍安之

裴养素    廖光弼  余长祚  王日皓

邹观夔

(附注:1唐使君定谷征予修郡书时草册,以佐采择,改断句为:唐使君定谷征予修郡书。时草册以佐采择,2、置洞塞以备寇者;据原版改塞为寨,即:置洞寨以备寇者;)

张水藩读文:

                初修清流县志旧序

清流县,在古代相当一个疆域百里的诸侯国。因为山清水秀而得到开发,但开辟前却还是像四川蚕丛氏一样没开化。历经宋元到明朝,守节持义的人士,文章彪炳的人物,一代代兴发崛起。考核记载县邑事情的志书,开创于嘉靖乙巳年陈公西川的手上。到明朝万历癸巳年,阮公缉吾重新进行了编辑出版。时间久远已经残缺不全,翻阅起来令人感叹。

丁丑年,长汀府知府唐定谷先生征召我参与修撰府志。府志的草稿拿出来时,要我们补充内容和进行甄别,而县志却还是那残缺的老样子。县志本来应该比府志更详细,现在反而更差更残缺简略。这怎么能让文献焕发光彩,而让在这个地方主政的官员显得称职呢?近年来国家处于多事之秋,当局整天就讨论多搜刮民财,多拉捐助。国家处在仰望屋顶发呆一筹莫展的时期,而去讨论执简写字雕辞琢句的事,好像不是急迫的事情。然而我的心中,却一直放不下这个问题。到己卯年春天,我和教谕陈又元、训导涂心孔商量好,所以就把县志修了。不自量,以自己的绵薄之力,捐资把它印了。这也是因为收集考证编撰这些文献,和筹饷募兵这些军国大事不一致啊。

在以前汉朝丞相萧何进入关中,首先收集秦朝的图书簿册,从而知道天下的地理环境,户口人员分布的疏密。唐朝的卫国公李靖在筹划治理四川的时候,建了一座筹边楼,而把通西域的南道山川图形画于大楼的左边和右边。古人确实有深远的考虑啊。谁说微小的形胜,山川的平险,人口的增减,以及人文的兴盛衰落,和国运没有关联呢?所以曾经徘徊在东华山和南极山间,瞻仰裴尚书“离天尺五”的题字而缅怀前辈功业;也曾经细听桓郎的笛声,看着春雨中船只来回穿渡的景象,让我悲怆地想到边境的安宁,这让我心潮汹涌澎湃衣服都要碎了啊;曾经在月夜下倾听雁塔晓钟,偎依着豪华楼宇,但是心里愧对庾公楼里的庾亮啊;也曾经到白石桥在小河里踏着雪白的石子,抚弄流水,长思李朔的功业,而缅怀祖狄中流击楫的气概。难道我要引领这个地方的一切一起奋发图强,而使她成为边境一个复兴成事的关键所在吗?

接着这些思绪,我考查清流远古以来的先哲。仰望古代重要的主宰者:有初创衙署的刘叙;和为百姓除去粘附盐税,又在石笼洞筑寨以防寇的黄藻;也有从县令直接提拔为知府,因为发展农业兴办教育而耕桑不坠,百姓到现在还在祭祀的余祎。则情愿保障一方平安,让百姓没有一丝苛捐杂税负担的心愿,不禁油然而生。瞻望古来清流名吏:有战死湘阴而马革裹尸的江礼;有直赴贼巢劝贼解散的赖绂;就是酷日当空也不敢忘记跪着为百姓求雨的蒋育馨,真叫人肃然起敬。观瞻清流自古以来的文化学子:有博通经史,却不去营求当官的罗永恭和行迹远离公廷的余廷材,他们以山水自娱自乐。缅怀他们的事迹叫人突然有了宁可淡泊名利刺绣弄文,也不去依门卖弄的情怀。通观清流市井的狭客烈士:有父子共同冲锋陷阵,以身和强悍敌人拼命的雷三益和伍宗尧;有连打胜战却遭伏兵而阵亡的邱铜宝,还有许多割股侍亲和收养孤儿的人。宁愿流芳百世,也不遗臭千年的情操,就毅然决然地树立了。

所有这些各种各样的美好德行,一代一代流传写都写不完。都是忠臣孝子的楷模,伦理纲常的典范。至于近代的裴尚书恭靖公素有清廉高雅的操守,居于清流名臣的首位。直到现在读他的《青蒲》、《谏草》,都还觉得凛凛然而有生气。这也是二百多年来地气的凝聚,而造就世世代代的的典型人物。志书所载的道如果不能够存留既往历史,法则不足以规范后来,就不可以称为“志”。当今军队的粮饷短缺,文教经费拨不出去,武装部队不振作。主掌大局的人自己觉得什么事都超过古人了,而实际是事事不如古人。这本志书基本是保留和仿照陈桂芳的体例轨迹,像犁田一样条理清楚。政教和武备自有其基本的规矩。怎么能小看地方志,认为是粉饰太平的工具,而和拯救时代的大事没有关系呢?以前晋国卿大夫韩宣子读《易》、《象》、《春秋》,就知道周礼还保存在鲁国。

这次编撰县志的事情,负责文章润色的是孝廉裴飞际和伍旭庵。担任主要工作,并且拿出草稿的是太学生裴鼎卿和善于文学的邹瑞麟、廖白水共同完成。他们都专心致志通宵达旦地工作,并且做到摒弃私人恩怨杂念。看那种凭个人好恶歪曲事实,索取贿赂出卖文笔,任意篡改事实,随意褒贬的人,像小草一样渺小,那样的人是不可和庭柱同日而语的。如果能够接受四方的长处,成就一家之言,用以辅助国家文物制度成一统兴盛大功业的。那么请借你的手献出来,也说明清流还秉持着礼教的遗风,也就可以了。

崇祯十二年春

主修  知县邓应韬题

协修  教谕陈世浚  训导涂时中

纂修  太学裴汝甲  举人伍埚    裴赖案

庠生邹观龙  廖泉

分校  庠生伍可爰  罗炳  雷礼门

余元宰    雷同鸣    曾升  吴镐

裴汝宰    余士彦  伍谨  伍安之

裴养素    廖光弼  余长祚  王日皓

邹观夔

读后:

读清流道光县志卷首  初修清流县志旧序

读邓应韬的文章就会被他那忧国忧民的情操所感动,他身处东南小县,却忧心祖国西北的安危。他渴望像庾亮、李朔、祖狄一样治国平天下而不得,只好为未来写县志,并自己掏腰包出版。遗憾的是他主编的县志失传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县志里容纳太多的排外的思想,被满清时代忽略了,还是怎么了。邓应韬九泉之下一定是遗憾有加了。

“越万历癸已,阮公缉吾重为葺之。”这告诉我们陈桂芳的《清流嘉靖志》还有一个万历版,以前很少有人提及。

文章末尾署名和编撰人员名单混在一起,也就没有办法把名字署在右下角。

92版的《清流道光志》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比较喜欢用逗号,这当然是见仁见智的问题。我对文言文句子一般比较喜欢短些,一些地方逗号是应该改句话,一般就不加附注说明,直接用红色标点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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