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油菜花黄了

自三月份开始，我的朋友圈就能够经常看到金黄的油菜花，一朵朵的，一片片的，很熟悉也很美丽，那都是来自老家的照片和视频，老家的春天里少不了油菜花这个重要角色，它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就是说在草木蔓发的春天里，在南方肥沃的田野中，在农民辛勤的耕作下才生长出来。但隔着千山万水看着那些油菜花，越看我的心里越不是滋味，越看我就忍不住想回到老家的土地上破口大骂，因为我感受不到油菜花的自然芳香，更看不到老家农村真正惠及百姓的变化。

还得知涟源首届油菜花观光文化旅游节3月中旬将在渡头塘镇、茅塘镇两个镇启动，渡头塘的油菜花主景区会场设在东风村的丰乐洲，丰乐洲那个地方我太熟悉了，都是成片成片砧板一样平整的土地，沃野十里，灌溉方便，是个种水稻的好地方。听说两地还会准备文艺表演和互动活动来吸引过来旅游观光的游客，有所谓的“篝火晚会”、“花海人家旗袍秀”、文艺表演、田园风光摄影艺术大赛、“舌尖上的绿色”农产品展销等等。

而相应的配套设施建设工程早就开始了，搞得有板有眼，这个工程是相当巨大的，首先得从乡镇公路上修一条水泥路进去，连接好各片区的油菜花地，以便游客停车和赏花，接着得在田地中央搭建一个硕大的舞台，装LED显示屏，铺地毯，插彩旗，挂横幅，装音响灯光，还得建临时的公开厕所，还得请一些演艺人员过来表演节目。当地在专人负责下不辞辛苦地做着这些工作。

渡头塘算是我真正的原乡，我的每一份个人材料上都缺不了这三个字，对原乡的情感是每一个游子发自肺腑的，也是不容置疑的。就此事我认真地问询了一些老农户，因为他们才是丰乐洲田地的主人，他们才真正有发言权，从他们的言语中我并没能感觉出喜悦和激动，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有人消极地对我说“让他们去折腾吧，他们是要折腾一朵花出来的”，也有人痛心地说“肥肉子一样流油的田，不想着多种多产粮食，都种上油菜籽，真的很可惜”，也有人显得很愤怒“这帮崽买爷田心不痛的败家子，看油菜花会填饱他们的肚子的，招惹那些九州外国的野老公都过来看，搞得田不像田土不像土，农民不像农民”。

3月16日那天，老家在下着绵绵的春雨，我还是在朋友圈里看到了旅游节的“盛况”，油菜花地里真的多了很多很多的人，还停着很多很多的小汽车，有人幸福地用鼻子凑近了一朵油菜花，有人饶有雅兴地对着油菜花吟诗作赋，有人用手中的相机追赶着油菜花上的蜜蜂，有人把烟头和矿泉水瓶扔在地里，有人在油菜花中横冲直撞。住在附近的人家也过来了，他们在路边摆放上一点土特产在叫卖，有鸡蛋鸭蛋，有红薯花生、有蔬菜水果···原本安静的田野像一个醉酒的汉子或一个癫狂的女子一样，在咆哮，在嘶嚎，在尖叫，确是一副热闹非凡景象，还有点像一大户人家白喜事上的场景。

最后，我还看到了视频里一个年轻的当地主要官员用熟悉的老家话对着记者侃侃而谈，谈起了乡村旅游的形式，谈起了农产品开发的方法，谈起了美丽乡村建设的愿景，还说要“加快土地流转，不能流转的可以阶段性租赁，把涟水河两岸打造成连片花海，并把花、树、山、人结合起来，带动乡村旅游，提高老百姓的满意度和幸福感”。

看着这些，听着这些，我的心脏是噗嗤噗嗤的，那是很恼火的迹象。大家都言之凿凿地说要莫负春光，莫负春光到底是莫负什么？可能有的人永远都弄不懂这个道理，我想莫负春光就是莫负农时，就是莫负土地，就是莫辜负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