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和屁股能不能都舒服? | 白水&宇帆·早茶夜读第131夜
第131夜 | 《清洁与高雅》
心和屁股能不能都舒服?
文|白水&宇帆
本周主题
「日常的水」
金句
白水:
如果有一天可以和僧侣们照个面儿,几百年就进步个热水?而且人家还未必觉得是进步,僧侣们的沐浴是不指向享受的。
宇帆:
当我们在公共厕所的时候,大多都不愿意使用马桶。为什么呢?因为使用马桶不可避免的会有皮肤接触,考虑到卫生的情况下,大家会选择放弃舒适。所以我觉得马桶是一个比较私人的物品,它意味着卫生与舒适。
“就像看牛或熊吃诱饵一样看他沐浴”
白水
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白水。
本周的主题书是《清洁与高雅》,是想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城市的日常生活上来。
大冷的天儿,地理上的“远方”,不如“葛优躺”了。
书的副题叫做浴室和水厕趣史,是一种英式的有趣吧,我猜的。
浴室和水厕,这两部分,不自觉地关注浴室更多,相比之下,更符合高雅吧。所以三条印象深的,浴室占两条。
来自热水的祝福。
沐浴,作为一种礼仪。
公共厕所的兴建。
在天凉了却不供暖的日子,尤其让人感恩热水。保温杯和多喝热水,是最真挚的嘱咐。这《清洁与高雅》这本书的第十四章,就叫做“热水的祝福”。
在历史上,沐浴这茬和很多人类活动是一样的,属于“自由自在地在曲折中前进”。怎么洗,洗几次,冷水还是热水等等,不能在乎、特别在乎或者不怎么在乎、稀里糊涂地开始了又没了、不知怎地又开始了并且流行了起来……
在书开始不久,有这么一句:
除了没有热水系统,僧侣们(中世纪的)具有现代卫生标准的一切基础设施,属于清洁与高雅的人群。
算是很好的注解了,而热水系统的建立是晚近的事情了,如果有一天可以和僧侣们照个面儿,几百年就进步个热水?而且人家还未必觉得是进步,僧侣们的沐浴是不指向享受的。
这种不享受的沐浴,里面还有一个礼仪的问题。
德国画家丢勒画过不少带浴室场景的图。这本书里说,在丢勒的家乡纽伦堡,歌唱家们在浴室里练歌。他们甚至还有专门沐浴的歌:
体内有酒,体外有水,
我们欢乐无限美。
但其实,沐浴与清洗并不全是供人享受的活动,在宗教信仰、武士制度和法术中一直具有特殊的礼仪制度,与身体的洁净没有任何关系。
洗手仪式(Ablution)的目的不是洗去灰尘,而是洗去那些看不见的,因触摸死人、婴儿生产、凶杀、下层人、疯子或疾病而沾染的赃物。
彼拉多见说也无济于事,反要生乱,就拿水在众人面前洗手,说:“流着义人的血,罪不在我。”——《新约·马太福音》
彼拉多的话可能不足信,但这行为的确带有某种蛊惑,似乎有光环;武侠小说中,常有“金盆洗手”的桥段,也是有这个意思吧。
而在十八世纪中叶,也许人们也不能享受一个热水澡。
1756年,卢卡斯医生抱怨说,浴场没有更衣的地方,沐浴的人必须在不穿衣服的情况下被人从居所送到浴场,气温和水温合适与否,只能碰运气,他必须众目睽睽之下沐浴。旁观者“就像看牛或熊吃诱饵一样看他沐浴”。在浴池里,他穿着一个紧身的帆布短上衣和内裤,头上戴一顶帽子,这种装束“肯定不能达到沐浴的目的”。之后他被用毯子裹上送回家。
这洋罪,像某些清宫戏里侍寝万岁爷的妃子受过的……
从日常历练的一种,到欲享受而不得,再到可以享受了,不容易的。
至于水厕,我印象深的是一件正经事和一个笑话。
正经事是,公共厕所的建立。
修公共厕所这件事,乔治·詹宁斯无疑是发挥了巨大作用的。他有一段发言是这样的:
由于英国人对所谓高雅的清洁,我的建议(我羞于记录)被绅士们拒绝了他们宁愿让所有英国人的女儿和妻子在各个角落里相遇,让所有感官都不舒服,让普通大众遭受痛苦和成就的伤害,也不情愿修建一座现在对于世界各个城市来说都极为普遍的供人方便的小房子……对于我所遇到的来自个体的不可避免的反对意见,我都可以一一向他们表述我的观点。从他们的反对意见可以看出,他们自己从来也没有使用过任何形式的厕所。
而那个段子是关于夜壶的。
大约是到了19世纪前后,夜壶的制作就很精致了,有些关于阶层的笑话,也被设计在夜壶的图案上了。
有时在夜壶的底部可能会画一张拿破仑的肖像,或一只眼睛,边上写着这样的诗句:
充分使用我,保持我干净
我不会说出,见到的情景
话说,既然有一个段子了,不妨再有一个,这回是关于酒的
1726年,一位名叫德·索绪尔的瑞士人来到伦敦。他对伦敦人的用水量感到非常吃惊。他说所有的水都不是用来喝的,下层阶级,甚至贫民都不知道用水来解渴是怎么回事……啤酒一定是主要用于解渴的东西。
主要是酒比较便宜,——一便士喝醉,二便士死醉,无忧无虑。
啥时候可以能用热啤酒泡枸杞,洗个澡呢?
“人们到锡德纳姆来不是上厕所的”
宇帆
这周的主题书是《清洁与高雅:浴室与水厕趣史》。白水说想把话题拉回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他跟大家聊了好多关于浴室的话题,我就来说说水厕吧。
厕所好像是一个有点令人尴尬但又很自然而言的话题。先跟大家分享一个小事,之前家里装修的时候征求我的意见,问房间里的厕所里装马桶还是蹲便器,我说当然是马桶啊,因为舒服呀。可是,当我们在公共厕所的时候,大多都不愿意使用马桶。为什么呢?因为使用马桶不可避免的会有皮肤接触,考虑到卫生的情况下,大家会选择放弃舒适。所以我觉得马桶是一个比较私人的物品,它意味着卫生与舒适。
可是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其实不太一样,它还享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国王、王子,甚至将领们都把它当作王冠一样对待。
路易十五最精美的坐便器使用的是黑漆,上面绘有日本的风景、金色的鸟儿和彩色浮雕,有镶嵌的珍珠母,有中国的青铜铆饰,内壁用红漆漆过。他还有一个用绿色天鹅绒装填过的坐便器。正如哈弗德所说的,人们想象不出比此更加可爱的坐便器了。
这些华丽的装饰赋予了坐便无与伦比的意义,让它们显得高贵。
皇族的人可以坐在上面接见下官。波特兰勋爵在路易十四时期被派驻法国大使,路易十四在坐便上接见了他,当时被认为是很高的荣誉。同时也是在这样象征王位的坐便上,路易用权威的口吻宣布他将与德曼特农夫人结婚。
没有谁的订婚比这更特别的了。但是呢,此后坐便就失去了这种荣耀。人们认为厕所这个话题很不文雅,也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直到1858年的时候,伦敦城区的“公共厕所”都很少,而且十分肮脏,人们对此抗议甚至不愿意建造设施好的厕所。锡德纳姆在重建当地的一座大楼的时候,人们就强烈反对修建厕所,甚至说“人们到锡德纳姆来不是上厕所的”。
那么英国人怎么解决这件不能避免的事情呢?这就是白水刚才说的“他们宁愿让所有英国人的女儿和妻子在各个角落里相遇,让所有感官都不舒服。”其实就是随便了。要知道,这种随便早就带来了严重的后果,14世纪中叶的时候黑死病发展到了最严重的时期,吞噬了英国三分之一的人口。而到了19世纪上半叶,人们的卫生意识仍很淡漠。城市中装粪便的木桶被运往最近的河流倾倒,而这些河流有可能仍然为人们提供饮用水。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我们不用面对那样的境地。乔治·詹宁斯在1858年就极力提倡在“那些碍眼的、使大城市受到批评的瘟疫地区”提供适合于“现代文明发展阶段的厕所”。
我知道这个话题非同一般,处理起来也很棘手,但是我们不应该因为虚假的文雅而不去关注那些影响千百万人健康和舒适的问题。这些人每天都穿梭在你们的城市中间……一个民族的文明可以从它的室内和卫生用具来衡量。虽然我的建议可能令人无法接受,但是我坚信总有一天,将会在众人聚集的所有地方建造拥有完备设施的停留站(Halting stations)。想象一下其中的一个:每次用完坐便器后,一位可敬的服务员因害怕被解雇而认真地用潮湿的皮革制品擦洗每一个坐便。他还会给那些顾客递上他们有可能使用的干净拭巾、梳子和牙刷。鞋匠还可以在里面做擦鞋生意,因为很多人宁可穿着脏鞋走开,也不愿意站在那儿,让别人盯着他们肮脏的鞋子。
读到这儿,我真想感叹一下,厕所真是人类文明史上的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关注早茶夜读,从此读书有谱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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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的水」
2018.11.05~2018.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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