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梦,与梦无关
所遇无故物,焉能不速老。本就觉少,年长更少,故遇梦即起,洒扫庭除。然你以为醒了,其实是进入另一个梦里。
清泉松月,桃源夜月,江空秋月,碧波澄月,夜夜有梦,皆有缘起。仙气缭绕,意境缥缈,神游矣。当下发生,似很遥远,曾经之事,宛若昨日。咫尺天涯处,似假若真,天涯也咫尺,亦真亦幻。笙歌笑语,填山沸林,终夜不绝,那是八十年代初看野班子演出时所见。陌生的耳朵,无法听懂忧伤的语言,回味情形,方有感触,婉约之词,满满哲学意味。
梦到深处,味也浓重。回忆里的风景、回忆里的人,皆不可再见,再见了,回忆便没了,流传多年的猜想,顿觉索然。慢慢习惯后,便不再为这些遗失感伤,原来,最终让你难以忘怀者,并非某个谁,而是当初为之倾心,不顾一切的自己。后生韩寒《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里的一段话满是抒情的味道:“我深知这样的姑娘就像枪里的一颗子弹,她总要离开枪膛,因为那才是她的价值,不过她总是会射穿你的胸膛而落在别处,也许有个好归宿,也许只是掉落在地上,而你已经无力去将她拾起来。更难过的是,扣动扳机的永远还是你自己。”橘子皱皮,苹果腐烂,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时。
彼岸灯火,烟雨彷徨,有些景致只合远观;云遮薄月,清露如霜,有些事情只可糊涂。你要的其实不是过去,而是未来,余华《在细雨中呼喊》说:“回首往事或者怀念故乡,其实是在现实里不知所措后的故作镇静。”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回忆消失后,世界的大半也就稀释化无。不怕坚持,怕的是某日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这份虚假的信心,不知还能维持几许。
认识因时变化,一旦改变,不会再接受过往习惯;眼界时高时低,一旦攀高,便不再甘心选择下行。虽说自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长相平平,智力平平,业绩平平,归宿平平,且无主见无风骨,如水无形,因器而变,遇圆则圆,逢方则方,如此,欲望不很大,现实便不残酷,早已习惯于作为观众席里的一员。三五好友,一个恋人,不好不坏度过一生,悠哉悠哉体验生命。看似精明,却是大部分的观点源自网络,判断力早被蚕食,一群看透世态的中年胖子,脂肪里堆积过多少往日的梦想。“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从前看不上之人,现在或可理解,却依旧不想成为此类人。
纵使失眠,不可补觉,回笼即梦。所有的梦,皆与梦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