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文/别虞
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叶间泄出斑驳的光影,岁月从此刻的罅隙里流淌。蝉依树憩,蛙乐池漪。时针胡乱地转着,来自最远的记忆。又仿佛坠海的溺水感,缠绕着聒噪的夏声,生生不息。
“那么,您在书中写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意义,是要向外界传达出什么?”
男人靠着沙发,手里拿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仿佛没听清,顿了几秒。于是对方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没有。”极不情愿地开了口,却并不给对方面子。文字采访,这让人很难做。
“您笔下的主人公,是一个奇怪的,甚至您的大部分读者都并不认可的具有颇多缺陷的男性,并且您选用第一视角进行故事的开展。您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迎合读者与市场。”对方抬眼看了看季介,并没有惊讶这种不配合。
“嗯。”季介并不想配合这位记者,虽然他也从未配合过其他记者。
“看来我今天并不应该叨扰,”则安淡淡地开口,话锋一转,“听说您的字写得很好,请教一番。麻烦了。”放下手中的本子,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转身进了书房。
“字如其人,”季介不介意则安擅自动他的东西,“年轻人,你很浮躁啊。血、气、方、刚?”手臂搭在了则安的肩上,眼神暧昧地划过他的毫无血色的唇,弯腰靠近他耳侧。忽然就生出了些躁意,空气里都散着旖旎的气息。
“但这并不是你不配合我的原因。你为什么写这样一个人物?”则安的耳朵浸着点恰到好处的粉,不知是紧张的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主人公最后死了,这里在前文并无预示,而且,自杀。你可真敢写。”
有时候则安拿不住此刻正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的心思,仿佛永远天真,可笔下流淌出来的是经年墨迹,是鲜红血液。或许别人只是透过文字,了解文字。但则安更想了解写书的人,不论是作为读者,还是爱人。
“管那些做什么。”及时行乐,季介一直奉为真理。
似乎有着模糊的边界,在清醒与迷茫的中间地带。破碎呻吟从此溢出,额角渗出的汗划过眉梢,眼眶盈满的泪最终流入鬓发。分不清谁的喘息更重,则安此刻仿佛坠入冰窟,却又忍受更大的炙热。游走在后背的手所到之处像是在燃烧。疼痛和快感交织,但却无法达到隐忍的界限。压下声音的颤抖,则安低喃了一句。季介轻了一点,慢了一点,只是坏心思地一直撞着某一点。季介小心地用唇描摹着则安的眉,然后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最后覆上了稍有红润的薄唇。一亲芳泽,深陷其中。季介此时只怨恨稀薄的空气无法包裹此时的欲望。虚幻的现实还是真实的幻境,季介不想分得太清楚。
“在放纵中寻找自我,这本身就是错误的,对吗。”则安以一种几乎肯定的语气说着。
“我觉得挺对的。不放纵,你怎么知道你能是什么样的?”季介随口回答。
“别开我玩笑。”则安闭了闭眼,“我有时候,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为什么死了?他即便封闭又古怪,但他是脱离自我的,他甚至不在意外界对他的任何看法。这是一个在我看来不会自杀的人,你这样写,没有道理。”则安转身拥住季介,“他是谁?”
则安嫉妒这个人,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活得洒脱自在,不必做作地把孤独两个字刻在骨子里。正如我们见到的兽,只偶尔咆哮。而他好像矫作过半生,一无所有。
季介沉默半晌,则安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方则安。”则安拥他更紧。季介推开他,“他是方则安。”
光被裁得破碎,堪堪落在窗棂,试探着留在季介肩上。季介点燃一支烟,好像恍惚间又能听见有人骂他,“如果你提前死了,我就能找下一个作家了。”唇边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在放纵中寻找自我,错了吗。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自杀。当我第一次落笔,我看见你站在书房门口,我知道,那不是你,但是很像,我没法不继续写下去。我很自私,我为自己的人生加上了你的结局。可笑吗,我以为我能沉溺在我为自己编造的谎言中。你不会说我是错的,你会和我一起死,但你不会让我和你一起死。多残忍啊,我写不出来你。
光线随着太阳的移动逐渐改变轨迹,小心翼翼地打在茶几上的书脊。风随意翻了几页
——如果我活到三十岁,我将不再爱任何人。然而我愿意爱你至死。
你好,我是季介。这里是季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