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艳菲小说——《 暮霭沉沉楚天阔(节选)》

暮色沉,重叠暮山耸翠。萧萧风飒沓,疾风呼耳过,鸣鸣作响。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鸟兽声尽韽。风渡若成翳,缕风挟鸣。盘岸巑岏,裖陈硙硙。时暧暧其将罢兮。远黛隆颓。
靴踏残叶,袂衽逸之。乱风箭袖贴臂,目光沉炽,天外行云攒。站挺岿然,叆霼绿鬓朱颜,当是风华正盛,复踱步趋行其身,抻肘拂垂柳,凝睇信步缓过。朔风裹挟残叶簌簌,枯枝败叶踏声刺耳。思忖疑道,金凌今日怎耗时这般久,踱步过正欲斥向金凌,不经虑竟有人询此,森然振声。
“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暮霭沉沉楚天阔,山头霭霭暮云横。十步开外离他,驻足静立,蜷指攥拳,指戒隐出万钧雷霆。言毕戾起,掌覆三毒剑柄下压,蟾宫映鞘,出鞘时流光转僾,附尖尖鹤唳。拢睫眯萋,仄剑眉嗔目瞥他。初见他暗啐,道是随金凌夜猎怎得遇个疯子。晦气。
再侧目谛视,顿诧此人气格如何这般如魏无羡,犹存疑他便是魏无羡夺舍。熟悉心绪满方寸,悄然讶无声。啽默仄眉端视面前人——胭脂水粉抹了满脸却为男儿身,可怎么看都是个疯子。
抻指蜷剑柄,展眉敛戾色。细细虑来又摆首自讽,当时仙门百家可是做阵足足百日,算他魏无羡是夷陵老祖又怎样?终是魂魄皆散。偏目望透嵌空明月,只道是故人不能归,空落念想。抽黄对白,啽哢飞走。郁蓊薆薱。
秋光老尽,故人何止千里。悲风徽行轨,倾云结流霭。心绪翻回,暮云过了,月朗凝睇。思其金凌这般令人啼笑皆非之事,幸的是被这人视及,若是仙门百家知晓今日事,岂不让江氏近乎颜面扫地。
面色不悦腾艴然,不知金凌几般如此,倒地竟仍是不起。惑金凌本不该拖这般久时,视这动作清楚,却是不能炳如观火。疑云满腹,眉山攒怒,双掌紧拳。押嗓磁音怒意满,偏首阿金凌,咀字吐千钧,尾话涨戾。
“金凌,你怎么耗了这么久,还要我过来请你回去吗?弄成这副难看样子,还不滚起来!”
郁萧条其幽蔼兮,滃汎沛以丰隆。瞻彼崇丘,其林蔼蔼。复正身对其视线凝睇这人,紫衣掠风娑娑,银铃随袂款却无清音。气似天霄,叆叇云布。
倒是我有些管窥蠡测。
碧云将暮,花草相依。目断金霄落雁,不觉晚意。校场盛灯明,掌卷三毒,抻指抵剑柄,孜孜习白日招式。目入深柑衣袍,险些扬眉掀唇唤阿爹。归剑入鞘,躬身批剑作揖,垂首唤“阿爹”。
蟾宫映鞘,我近作揖手,目视靴面。顶覆温热一讶,攥紧几分三毒。明修炼九衢便是九折途,晓不可走南山捷径,就昼时同魏无羡共修,亦不若他,得日暮校场鲜少人往,了然定是修炼蓬瀛,却不知得遇家父。思忖片晌,谛听父言,方寸融暖煦,处父不见处,提唇弧,思量如今已入槐序时日,醒言。
“阿爹,儿知您心绪,定不负所望。已入槐序,还是再添些衣物的好。”
朔风裹挟残叶簌簌,消得几番风雪,松柏伴俏梅傲立,不惧寒降。躬手作揖仍未下,周景皆寂,风声随怦怦心跳不绝于耳,三两青丝落下略扰心思。槐序时节起风悠扬,清风拂面颇些怡然,却也知不可多立。惴惴不安悄着家父眼色,闻他关切语,提唇弧,萧萧肃肃。
“阿澄铭记在心,阿爹也要早时歇息。”
翕瞳站挺岿然,再躬作揖。
“那阿澄便先行回屋了,阿爹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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