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锦:十二月鉴

文:锦 / 图:堆糖

1.

十二月。气温一路走低,这个冬天果然冷得出奇。树上零星的叶子还在保持着最后的倔强。我却只羡慕冬眠的动物,可以假装不冷,还能睡得安稳。因此,所有不上班的周末我都如翻了黄历一般,信奉忌出行,宜深居。

电视里婉转“海岛冰轮初转腾”,我一边想着这贵妃有些清瘦,想必在大唐很难得宠,一边把我其实并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叫做磷酸二氢钾的白色颗粒按比例兑水,然后眯着眼看那一粒粒溶化,而水还是水——不知道我的蟹爪兰长寿花康乃馨是不是喜欢这样的水?

有时候觉得,自己仿佛从十几岁时就活得像个老人,有时候又觉得,分明已几十岁的自己还总像个孩子。我不知道哪一种感觉更好,或者哪一种更真实,又觉得无所谓。

像个老人一样安于寂寞,也像个孩子一样自得其乐,没什么好与不好。

2.

三角梅睡了,海棠醒了,木槿是个任性的姑娘,大摇大摆地在四季穿行……我曾想把这些句子长长短短地排列,假装成几句诗,后来丢到一旁太久便没了兴致。

关于木槿,我实在不知如何描述它。它硕大又艳丽的花朵开便开得嚣张跋扈,落又落得触目惊心。这家伙美则美矣,简直要命。

这个冬天最得我心的是两盆海棠。粉的那盆就像活泼泼的小花旦,俏生生粉面含春。而那盆红海棠,本来也已是含苞待放,却被倾斜的花架子生生腰斩了。残留的一小截花根一日日枯萎之后,忽然有一天从土里又冒出一个红艳艳的小花苞!生命真是神奇,尘埃里真的能开出花朵啊!但它决不是张爱玲笔下那卑微的爱情模样,它是让人肃然起敬的生命之花,倔强又高贵。课堂上说到生命是坚强的有力量的,脑子里便有一个红红的小花苞蹦出来耀武扬威。

双十二,多么隆重的节日。这人间太冷清,需要添些欢腾的烟火气。很多年前有人问我喜欢哪个季节,我不假思索地答,只要有漂亮衣服穿,哪个季节都喜欢。多么浅薄的女人啊!可是,双十二的清晨醒来,心仪许久的衣服却下架了,就像一个大婚前逃跑的新娘,花轿与唢呐瞬间成了笑话。

那又怎样呢?我也并没有难过。谁不是一边热烈地坚持,一边冷眼看着被丢下?世界薄情,我们却要用情地活。你若等我,我定如约而至。你若走了,就当我也不曾来过。山高云阔。放不下的才喋喋不休,真正的决绝是不多一言。

我不读佛经,却也知晓“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而自在,不是让每个人都喜欢你,而是,喜不喜欢,都随你。

冬至。有鸟叫声落在窗外,如同幻觉。它们在最深的冬日等待春天,而我在最长的寒夜等待天亮。

时间最是狡猾,他一边设下天罗地网,无法逆转。一边与这人间谈笑风生,不动声色。而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孩子。天真又执着,笨拙却深情,相信热爱能抵日月长。读阿来的书,他说,“疼痛利箭一样扎进我胸口,在咚咚跳动的心脏那里小停了一会儿,从后背穿出去,像只鸟飞走了。”你看,任何苦痛都可以被云淡风轻去。何况,尽管冬日漫漫,但是有花有草有阳光,有糖炒栗子烤红薯,色香俱佳多么好。

很喜欢周冬雨的一句广告词——巧克力在变成巧克力之前都是苦的。那么,暗夜寂寂,就想念一扇窗吧。当午后的阳光不由分说洒进来,当眼角眉梢都闪着金粉色的笑意,这分明是比巧克力还甜的味道。

12.31。上课的时候孩子们大声地说了一遍又一遍,老师,元旦快乐!随后又撒娇:老师,元旦才三天假,可不可以少留点作业?初一的小娃娃们很会哄老师高兴,总是摆出一副学习学习再学习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拒绝他们眼巴巴的要求。

毕业班的大神们就不这样了。考试题跑偏了,他们会问,老师,我考试前是不是背了个寂寞?也有人感慨自己在考场上秒变安徒生,我问怎么讲?曰,答题如同编童话。相爱相杀近三年,他们总能轻而易举地上一秒气到你吐血,下一秒又笑到你抽筋。自习课总有人要说话惹你皱眉头,一转身他又偷偷把萌萌的糖果塞到你手里。你生病还没来得及去看医生,他们已经把书包里的药都倒出来任你挑,竟然品种齐全,应有尽有。凑到一起能毁灭宇宙的六十个人,一个一个细细想来,却没有一个不可爱。好吧,我就是被他们的糖果收买了,被他们的罗红霉素治愈了。

所以,这一年依旧很好啊。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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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红木杯” 第二届浣花文学奖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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