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的父亲说,他要离婚
她对大家庭的参与感越来越高。
昔日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已经逐渐减退,
只留下些淡淡的痕迹。
文/婉兮 图/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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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和丈母娘相比,我爹好可怜
帮着董月安葬完儿子后,于翠巧戚戚然回了家。
悲伤仿佛会传染。
董月的丧子之痛,已经有意无意地往于翠巧身上跑,以至于她神情恍惚,仿佛自己也经历了一番切肤之痛。
待到上幼儿园的一诺被接回,当妈的不禁泪盈于睫,抱着女儿亲了又亲。脸上那些感慨和感叹,也极令人讶异。
“妈妈,你怎么了?”
见母亲落泪,小小的女孩心疼起来,伸出小胖手在妈妈脸上擦了擦,又搂住于翠巧的脖子,试图用动作来温暖悲伤的母亲。
于翠巧破涕为笑,把女儿搂得更紧了些。
心里那个念头,却更加坚定了。
一定要努力挣钱、努力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为女儿提供更好的资源,让她的人生可以轻松些、自在些。毕竟,这软糯糯的小人儿,才是与自己骨血相连的至亲之人。
至于母亲和哥哥,那都算不得什么。
有了这样的想法做支撑,于翠巧工作愈发拼命起来,整个人都忙得如陀螺一般。伺候完一个病人,便匆匆忙忙接下一个,几乎没有休息余地。
沈砚君看不过去。
“养家糊口虽不完全是男人的事情,但好歹得两人平分压力。你们现在算什么?养家糊口全靠你?”
对那英俊的小叔子,沈砚君始终颇有微词。
他怕吃苦,从不肯加班送外卖,也不肯学习其他技能,按部就班挣一点点钱。其余压力,则被妻子一肩担下。
于翠巧只是苦笑。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相信许安还能改变,对于当初的选择,亦只能愿赌服输,自己对自己负责了。
沈砚君愤愤不平,见了许安,免不了要疾言厉色提点一番,说些做丈夫、做父亲的大道理。
许安低着头挨训,转头又向妻子吐槽:“大嫂那张嘴,怎么越来越像你?”
沈砚君像不像于翠巧,那不好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对大家庭的参与感越来越高。昔日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已经逐渐减退,只留下些淡淡的痕迹。
不过那一年,她与婆家人的接触不算太多。
许平在外,平均每月回家一趟,少有功夫和弟弟弟媳往来。哪怕往那头去,也是匆匆忙忙给老父亲送些钱物,再说上几句温暖话,甚少有时间精力去管闲事。
夫妻俩聚少离多,感情反而一天天深厚起来。
或许也正应了那句老话,“距离产生美”。
总的来说,那一年无风无浪,一家人过得平平静静。直到年底,一个惊天消息猛地传来——
沈砚君的父亲沈开宏,忽然向白慧提出了离婚。
虽然二人都已近花甲。
白慧又惊又气,向大姐哭诉道:“我苦熬了大半辈子,现在这把年纪了,他竟然提出这种要求来!我不离,打死也不离!我得为君君守着,拼了这条命也得守着!”
白清的怒火蹭蹭窜上来,张嘴就是一顿骂。
“不离!离什么离?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他还动什么歪脑筋!你别哭,姐会帮你的!”
在白慧面前,白清的定位亦姐亦母。所以一听说妹妹受了委屈,便立刻怒火中烧,哪怕拼掉半条命,也想为她讨回公道。
当天下午,愤怒的大姐便风风火火杀到沈开宏的医用器械店。叉着腰、扯着嗓,把沈开宏的祖宗十八代都变着花样问候了一遍,一副十足十的市井泼妇样。
开始时,店员们还敢劝上几句,奈何白清声音大、气势足,且又是得理一方,话虽难听粗糙,道理却稳稳站在她那边。
等沈开宏赶到店里时,他已经在大姨子口下“死”了千万回。
“大姐,你怎么来了?走走走,到办公室去,我给你泡一壶好茶!我最近得的古树茶,你肯定会喜欢。”
沈开宏是生意人,不愿在自己店中赤裸裸撕破脸。
下海经商这些年,他与各式人群周旋,辛辛苦苦开起9家连锁医用器械店,早就练出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所以,他始终笑脸相迎,哪怕白清已将他骂到体无完肤。
不过,生意场上那一套,对白清的作用并不大。
她狠狠啐了一口,
“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你一直勾三搭四,身边女人就没断过。我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她善良大度。但我告诉你,她姐姐不是好欺负的!”
一边说,一边拉了拉袖子,一副立刻就要投入战斗的模样。
沈开宏的笑容有点僵,但依旧稳稳挂在脸上。
“大姐,这是我和白慧之间的事情,我们会好好处理的。您呢,就不用操心这些了。年纪大了,操心不是一件好事。我这里有上好的秋梨膏,你拿去,好歹去去火。”
他不动声色,明里暗里地怼了白清一通。
而后便转身出门:“我还有个合作伙伴要见,就不能陪您了。您就在店里逛逛,看上什么,就拿什么好了。”
白清一听,立刻急了。
这是要逃跑的节奏?
她慌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要去拦住沈开宏。但店门口一个年轻店员眼疾手快,死死将这撒泼的老妇人拦在店内,任凭白清怎么怒骂怎么叫嚷,沈开宏都未再回头。
沈砚君得知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
但消息来源不是母亲,也不是大姨,而是她的“渣男”父亲沈开宏。
老父亲约女儿见面,在那家古色古香的茶室中搓着手,脸上一阵窘迫。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羞耻心压了下去。
反倒是沈砚君,从父亲的细微表情中看出端倪。
“爸,你要跟我说什么?和我妈有关?”
她试探着开口,又将嘴唇轻轻咬了咬,脸上竟闪过一丝彷徨。虽然已经30岁,可她依然害怕听见那两个字。
但很多时候,也都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开宏点点头,随手端起一杯茶,那杯中的液体泛着淡淡的涟漪,一圈接一圈的。
“君君,我,我想跟你妈离婚。我,我快60了,我想过一些不一样的生活。君君,有些事情,不好拖到棺材里去。”
话不算长、字不算多,但他吐得无比艰难,好像把大半辈子的力气都用尽了。
但话一说完,他便把头低下去,半晌不敢抬头看。这世间,他唯一害怕辜负、害怕伤害的女性,其实也只有女儿而已。
可到底,是要把她伤了。
虽然她已成家立业,不再是当初那个为父母离婚而大哭大闹的小女孩。
他没抬头,沈砚君也没出声。
父女俩默默僵持,空气瞬时凝固,只有那阵子隐隐约约传来的古筝声,能将静止画面打破。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是沧海桑田,又仿佛只是恍恍惚惚一瞬间。
沈开宏听见沈砚君说:“行,离就离吧。这么多年,也没必要再牵扯着了。”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