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回 游玩合江铺 被困老烫房
第112回 游玩合江铺 被困老烫房
文/阮 镇
旱生憨厚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我让你见见三个人。”
他吩咐巴实:“去把二虎、结朵和梅梅找来。”
不一会,他三人先后进来了。
他说:“旱生,你认识他们吗?”
旱生开心地说:“认识认识,太认识了。他三人不就是跟随诏主到我家中的小五伙计、多娘子和大小姐吗?”
他大笑起来:“人是被你认出来了。可是,不对。”
旱生摸摸自己的头,小声嘟囔:“怎么不对了?”
他说:“小五名叫二虎,多娘子名叫结朵,大小姐名叫梅梅。这是我们为了进山方便,临时装扮的。他们都是饿鹳功的弟子,也是师傅。”
旱生连忙给三人行单腿礼:“弟子拜见师傅。”
三人也还了礼。
蒙照源说:“我已经查问过了,你比他们早出生几年,你就是他们的师兄了。旱生,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侍卫了。你们三人过来,见过你们的师兄。”
三人向旱生行了抱拳礼:“师兄请多关照。”
旱生倒显得手足无措起来,边向三人还礼,边说:“关照关照”。
结朵和梅梅看到旱生面红耳赤的样子,不由得捂嘴偷笑。
从此,旱生就跟随在蒙照源身边,旱生就有与结朵和梅梅近距离接触的条件,这不能不说是诏主蒙照源的有意安排。
博南道上有许多铺,铺是驿站的别称。
经过样备诏地盘的有合江铺、鸡邑铺、驿前铺、柏木铺、秀岭铺。样备诏有博南道贯穿全境,来往商贾频繁,在给样备诏带来便利的同时,也给样备诏的防务增加了压力。
出洱尾寨十里,就有个合江铺,蒙照源要到合江铺看一看。
他说:“这一回,二虎,巴实,旱生随我去合江铺。其余的人留在洱尾寨,协助三位师傅教练武功。”
他们一行四人扮做游山玩水的阔少,骑马上路了。
一路上,不时遇到马帮和行人。
他们走走停停,挨到傍晚才来到合江铺。
合江铺就一条石板路,两边几乎都是开店铺的人家。
旗幌五花八门,有酒幌,有茶幌,有客栈幌,有饭庄幌,有马店幌,不一而足。
在徐徐的晚风中,那旗幌在悠闲地晃动着,似乎在热情地招揽来客。
他们看到一家马店幌,那旗幌上写着“到家”二字,平空就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他们走了进去,小二就迎上前来,接过马缰绳,把马牵到后院去了。
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扭着腰肢,手中甩着绣花丝巾,笑成一朵金丝菊,迎上来。
巴实虽然是洱尾寨人,只因生性忠厚,不喜欢东游西逛,酒楼客栈从来不涉足。因此,这“到家”马店是怎样的情况,巴实只是听说了一点皮毛而已。
蒙照源一看那不安分的妇人,就猜她一定是老板娘。
果然,那牵马到后院的店小二,来到那不安分的妇人面前说:“老板娘,客人的马,我已经让马夫给喂上了。”
蒙照源这才仔细看看这位手脚麻利的店小二。
只见他高子不高,却长得结实。一副憨厚的样子,蒙照源看着就顺眼。
老板娘用绣花丝巾按按微翘的下巴:“知道了。”
店小二说:“那我给客人们预备洗脸水去了。”
老板娘一甩绣花丝巾:“去吧。”店小二正要走,老板娘叫住了他:“等等,那寒柳不知疯到哪里去了。客人来了,却不见她的人影,你先去找她回来吧。”
店小二答应一声,就出大门去了。
老板娘小声嘀咕:“看我怎么收拾这死丫头。”
这时,一位弱不经风的男人走过来,说话有些喘:“哦,来,来客人了。请,请上,上楼吧。”
老板娘没好气地一撇嘴,绣花丝巾往那男人脸上一扫:“哟,你一边呆着去吧。看你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死样,别扫了客人们的兴。”
那男人还想说什么,老板娘冲他一瞪眼,一咬牙。那男人尽管不情愿,也只得转身离去。
老板娘这才笑脸迎向他们四人:“让客人们见笑了,这是我那死鬼丈夫。一副棺材里出来的死样,还来客人面前现眼。请公子哥们别见怪啊。”
蒙照源这才明白:“老板娘之所以对她的丈夫那样,是因为她把我们当豪门的公子哥了。这样也好,我们干脆就充当一回公子哥,看这老板娘对我们怎么样?”
巴实已经看不下去了:“老板娘,你怎么能这样——”
蒙照源急忙捅了一下巴实的背:“哦,老板娘,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刁啊?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公子哥呢?”
老板娘用绣花丝巾捂着嘴,轻轻笑了笑:“哦哟,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看你们这穿戴,这派头,就是傻子也能猜出,你们是公子哥啊。”
二虎说:“可是——”
蒙照源扯了扯二虎的后衣摆,接口道:“可是,我们即使是公子哥,老板娘你,也不该跟你男人那样说话。应该给男人留点面子才是啊。”
老板娘又是一甩绣花丝巾:“你们不知道内情,不说了,请随我上楼吧。”
到了楼上,老板娘说:“这是上等房,两人一间,你们四人,正好两间。”
正说着,店小二把寒柳找回来了。
寒柳是一位大姑娘,相貌虽然不十分娇美,可是,也有招人之处。
老板娘凑近寒柳,小声斥责:“店里越忙,越不见你的影子,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寒柳低头不语。
这时,有马帮进店来。
老板娘高声吩咐:“好生服侍这几位公子哥。”
就和店小二下楼招呼新到的马帮去了。
寒柳手脚麻利地为每人端了一盆洗脸水,又沏好茶,这才低头小声说:“公子哥哥,无事我先下去帮忙了。我叫寒柳,有事叫我就是。”
蒙照源说:“你去吧,也没有什么事了。”
寒柳悄无声息地下楼去了。
蒙照源手捧茶碗,往楼下看。
院中没有先前的嘈杂了,只有几个风尘仆仆的赶马人,在墙脚下蹲着洗脸。对人视而不见的几条狗,在院子不同的位置趴着,眼睛半睁半闭。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院墙外的树上,一群鸟在树枝间,叽叽喳喳叫着跳着。蒙照源说:“你们洗好了吗?我们到外面去找吃的吧。”
他们四人带上房门,下楼来。
老板娘扭着腰肢迎上来:“几位公子哥,要出去啊?”
蒙照源说:“我们找吃的去。”
老板娘抖抖绣花丝巾:“出门往右拐,有个客来香酒店,那里的饭菜好吃。”
蒙照源说:“多谢老板娘介绍,那我们就去客来香酒店吧。”
他们出门往右拐,走了不一会,果然有个客来香酒店。
他们进店一看,还有两三桌客人,正在用餐。
店小二迎上来,招呼他们坐好之后,从肩上扯下一条布,边抹桌子,边介绍菜谱。
蒙照源随便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四人就吃起来。
邻桌几个男人正在边吃边神吹鬼侃,那声音大得象跟人吵架。
蒙照源听出,他们是凑在一起的赶马人。吹的无外乎是什么样的货物好出手,哪里的姑娘风骚,什么地方的风俗奇特之类的闲话。
蒙照源听到有人提到样备诏的全民习武,就用心听着。
“前久,我的一个哥们告诉我,样备诏在搞什么全民习武。你们知道这回事吗?”
“我也听说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我还真知道。”
“知道就讲讲嘛。”
“我听老辈子讲,样备诏的诏主叫蒙照源。他一岁抓周时,放着印章,算盘不抓,偏偏去抓一只虫子。为这,他就有了一个虫公子的名号。”
“照此推论,不抓权,不抓财,还能当诏主吗?”
“这你就不懂了。他说的是抓周的事,一岁的小屁娃,不就爱玩个虫子什么的,那不能作数。你们是不知道啊,不过,我说出来了,你们可不能到处乱讲啊。”
“不讲不讲,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吧。”
那人四处瞅瞅,故作神秘,双手往内一拢,一桌的人立马把头聚到一块。那人这才压低声音,嘀嘀咕咕地讲起来。
二虎、巴实、旱生什么也没听到,可是,蒙照源却听得真真的,他听到什么了呢?
那人说:“蒙照源生下来就遭谋杀,连累了一大批人。后来保住小命了,却一直昏迷不睡。你们想啊,一个婴儿,不发烧,也不发冷,一直昏迷不醒,神药都无效。后来,又醒了,却什么事也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与他一岁抓周,抓虫子,难道就没有一点说道吗?”
众人小声地“哦”了一声。
“兴许他的魂魄出窍,神游去了。”
“就是,神游不知遇到什么怪事呢,要不然,他怎么会与常人不一样呢?”
“他真的与常人不一样。听说那年,漾濞江涨大水,他硬是跳进江里,把人捞上来。”
“是是是,我也听说了,没有神力,谁做得到啊。”
先前那人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嗓门:“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议论了。依我看啊,这样备诏搞全民习武,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主意。”
“就是,只有诏主才能想出这么一招。”
“前不久,我到蒙舍诏去贩货,知道了一件事,你们想不想听?”
“你小子也学会卖关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人也学先前那人一样,双手往内一拢,众人的头又紧凑到了一起。
那人神秘兮兮地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二虎、巴实、旱生三人同样什么也听不到。蒙照源依然听得清清楚楚,一句不拉。
“按理说,样备诏与蒙舍诏是亲戚。可是,蒙舍诏听说样备诏的全民习武搞得热火朝天,就有些不放心。”
“你小子是狗吃苍蝇瞎嚼。你怎么就知道蒙舍诏对样备诏不放心了?”
“我的一个老友,就在蒙舍诏诏主府中当差,我自然就晓得了。”
“那你老友还说什么了?”
“他说,蒙舍诏已经派出探子潜入样备诏了。”
一人提高音量:“说点有趣的吧,两诏的事,我们也管不着,这事没兴趣,别再讲了。”
于是,众人划起拳来,笑闹声不断。
蒙照源回到“到家”马店,一句话也不说,倒头就睡。
二虎三人见他闷闷不乐,不知中了什么邪,也不便多问,就各自睡下了。不一会,二虎三人都发出不同音色的鼾声。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他对先前那人说他出世就遭受谋杀,婴儿时昏迷不醒的事,感到十分好奇。
他不在乎那人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他琢磨的是,爹娘怎么不对他把这事讲个清楚明白呢?
他回想起豹子箐大当家佛药置他于死地的经过,还有迷魂谷大鬼主豪桑曾经提到“虫公子”一事。他越琢磨越不得要领,越不得要领他就越琢磨。
突然,宗宜叫起来:“二掌门,快,恩师在虚局峰大魔洞召见。”
二掌门蒙照源立马让二虎幻化成大鹏鸟,他和宗宜骑上鸟背。他问宗宜:“恩师为何事召见?”
宗宜猜测:“可能是为了‘三十字诀’。”
他默念恩师魔法大师盖柠的“三十字诀”:“以心面师,以心修练,以心会友,以心对万事万物。凡事以理服人,不可动邪恶。”
二虎说:“莫非二掌门触犯了‘三十字诀’?”
宗宜说:“我想,可能是吧。”
二掌门蒙照源在努力回想,自己触犯了“三十字诀”中的哪个字呢?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对“三十字诀”有违拗的地方。
他似乎听到粗野的狂笑声。
他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发觉躺在地上。
他一阵清醒一阵昏迷,在虚局峰当二掌门的威风,在哈密撒的奇异经历,一直在他的记忆深处时隐时现。
他总听到耳边有人在不停地呼喊,却听不清呼喊什么。
眼皮如铅块一般沉重,无法睁开。
终于,他听清了,是二虎的声音,是巴实的声音,还有旱生的声音。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他三人围在身前,焦急万分地长吁短叹。
巴实首先看到蒙照源睁开了眼睛,惊喜地叫了起来:“诏主醒了,诏主醒了。”
旱生忙制止:“别叫别叫,别让屋外的人听到了。”
二虎也说:“就是,我们不能暴露身份,要不然,不知还会出什么乱子呢。”
蒙照源有气无力地说:“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虎说:“我们也不知道。”
巴实说:“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旱生说:“我估摸,我们被闷烟闷昏后,才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
这是一间木片屋顶土坯房,门窗已经从外面封严实了,从木片屋顶的空隙漏下微弱的光。
蒙照源说:“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三人都说估不准。
蒙照源的听觉十分灵敏,这得益于二虎幻化成老虎,驮他到随意潭升级了听力。
此时,他听清了门外的议论:“这一回真的要发财了。”
“这几个蠢货,别的马店不去住,偏偏要住‘到家’马店。”
“哈哈哈,这下真的到家了。”
“要怎么处置这几个公子哥啊?”
“老子又不是老大,老子怎么知道。”
巴实试图把门窗撞开,可是没有成功。
却招来门外大声的呵斥:“好好呆着,别自找不痛快。”
他们在黑暗中呆的时间长了,尽管屋内光线很暗,也能看得清屋内的一切。
屋内十分潮湿,地上堆放着干谷草,屋子一角有一个烫灶。猪被屠宰后,就用烫灶锅里的烫水,刮去毛。很显然,这间房子原来做过烫房。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