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大志与《边务八景》
寸大志,清朝末年进士,生于1878年,原系腾冲四
保街人。他天资聪颖,学识渊博,口笔两利,侠肝义
胆,文风噪于当时,能在膝上作书写诗。他为人谦恭和
善,平易近人,助人为乐,清廉正派,主持正义,好打
抱不平。他既不是文臣也不是武官,只是个知书识礼的
文人雅士。他有爱国之心,体恤民情。常出人保山、腾
冲、德宏、缅北等地,上书呈策,游说时弊,深得上层
赏识。
寸大志早年在小邦幸经商开铺子。约1909年前后,
小邦幸发生了人命案。原因是土司对清政府改收三大款
不满,派许学科到大厂勒收大烟。杨大湘、许朝科即召
集乡佬在小邦幸开会,反对土司,惩处许学科。许学科
之子许正文到遮岛告密,土司派兵到小邦幸捕杀了二十
七名与会人员,又到荒田追杀了许朝科,这就是人们所
说的“二十八条人命案”。寸大志认为土司真是惨无人
道、无法无天。他义愤填膺,当即为死难者及家属撰写
禀稿,并只身上京为其告状。光绪皇帝派来一钦差大
臣,革除刀定国土司之职。寸大志返乡后即于1910年迁
居曩宋村。寸大志居住在曩宋正街面西侧(现车广春住
房地),仍以经商为主。当时,腾盈马路是中缅商贸的必经之路,而当时曩宋河上的“五神桥”建于1856年,
已有60多年历史,大部份倒塌陷落不能过人。曩宋河雨
季泛滥,阻隔行人商贸,涉水溺死者年年有之。寸大志
认为要消除这一隐患,必需在曩宋河上建造一座牢固的
大桥。
建大桥要耗费巨资,而当时民众极为困苦,无力捐
资。寸大志立志修复“五神桥”,他痛下决心,只身匹
马走遍滇西南和缅甸的仰光、瓦城及缅北各地募款捐
资。历经五年多,终于筹足银两,于1919年修复了“五
神桥”。新桥在原基础上扩建改造,桥墩是混凝土的,
石板桥面宽一丈,全长二十八孔(相当于现在曩宋桥的
两倍长)。往来行人得以晴雨畅通,免遭祸害。他的这
一功绩,流芳千古、后世不忘。
寸大志育一男二女。其子寸信开,在大理参加抗日
第五军,于缅甸抗日沙场阵亡。二女出嫁。寸大志夫人
先亡,他孤苦一人,晚年无靠。他一生清廉,早年无积
蓄,艰苦备至,且一生奔波劳碌,积劳成疾,终于1946
年在萝卜坝金勐村寸尊涨家里病故,享年六十八岁。寸
大志在走南闯北为建造曩宋大桥募款的漫长岁月里,结
识了很多地方官员、绅士和少数民族头领。边塞夷地民
众亦知道他的为人,常与他促膝夜谈。因此,他不但能
筹得银两,还收集了大量资料,为撰写《边务八景》奠
定了良好的基础。
寸大志的《边务八景》长诗,是他政治见解、渊博
学识的充分抒发。他的“三三四”体长诗,音韵得当,平仄和谐,通俗易懂,耐人寻味。长诗反映了当时的政
治背景、人民生活,使人大饱眼福。长诗描述了当时腾
越辖区的各种状况,讲了地方防务设置、官宦的忠奸及
明争暗斗、社会的复杂性、民族生产生活和相互纷争。
他写人物栩栩如生,写山水气势磅礴,写生活如临其
境,写民俗风情活灵活现,写宗教尤如仙境,把一个腾
越州写得淋漓尽致。长诗采用了描述、叙事、形容、夸
张、议论的手法,充分体现了作者的创作风格。长诗紧
紧围绕“八关九隘七土司”展开,内容广泛而具体,仅
以不到四千字的篇幅,就纵览了万千道不尽的历史情
节,可见作者匠心独运,是不可多得的珍品。长诗中有
迷信的成分和民族偏见,请读者加以鉴别。
寸大志的《边务八景》长诗,大约写于1920年左
右,即修复“五神桥”后。三十年代,腾冲印刊社曾刊
印一版。族兄云天义从曩宋文人艾益安老师的手抄本中
抄来。笔者读后爱不释手,以为长诗所述虽距今约一个
世纪,但对今天的读者了解边关历史十分有益,读后使
人倍增爱国心、民族情。特抄录全诗,以飨读者。若有
错漏,请行家指正。边务八景
寸大志遗作、《边务八景》云天和抄录
潮自那混沌开,乾坤始奠。前三皇后五帝,接接连连。
一朝君一朝臣,世事多变。有兴衰有治乱,沧海桑田。
我中华封疆广,都邑普遍。十八省共有得,城池数仟。
哪一省不安设,府厅州县。哪一省不安设,文武官员。
别省的根与苗,难以分辨。他县的情与事,未敢泛言。
特只是把腾城,略说一遍。说一说腾城的,边务来源。
原腾属近边夷,久反久变。因此上安三营,设兵三千。
中左右三营有,许多官弁。大与小一共有,五十八员。
武弁外并设有,文武厅宪。有经厅有典史,专责民间。
论官职我腾越,要让镇宪。镇宪是边疆的,大臣要员。
次论到中军官,中游衡宪。中军官是衡夺,三营之栓
中左右唯左营,分防南甸。设兵丁一千名,防守其间。
此一地是边疆,咽喉一线。设都司设守备,各设一员。
都与守千与把,外额人员。左营中共设有,一十九员。
左营内离腾城,九十里远。左营外有四汛,系属居边。
杉木陇马鹿塘,岗高道远。此二汛是咽喉,要隘区焉。
蛮东汛茂福汛,又不同点。此二汛是在那,平坝之间。
汛汛是有精兵,并有勇弁。汛汛是设乎在,夷地之间。
设汛兵数百名,各有专栓。各练地也还有,许多汛弁。
腾越镇三营中,十汛官员。兵又多将又广,分扎普遍。文学艺术
东与西南与北,处处周全。营汛处又设有,数区卡练。
那卡练有数千,话不虚言。有几卡安的是,山高路险。
有几卡设在那,半岭峰间。有几卡近野夷,又近汛升。
有几卡又设在,盏西江边。我腾越地界宽,一十八练。
人烟广土地肥,好找银钱。土又纯民又顺,风俗可羡。
产五金出八宝,广积财源。城与市何等的,繁华体面。
有五所有八保,热闹无边。论人物有许多,举贡人员。
有几个进士公,更在体面。寸开泰作刑部,主事内兼。
那江庐曾任过,清朝知县。明朝中两进士,胡琏胡璇。
许尔生曾在腾,住在瓦甸。茨竹隘前出过,抚夷干弁。
佐大雄钦赐他,巴图鲁衔。众称谓他乃是,蟒星出现。
各处去征地方,扫尽狼烟。贺朝刚作贵州,威灵镇宪。
家住在南城内,名唤玉轩。缅宁人名张才,家住南甸。
有才干带兵勇,恩威并兼。吴浩然驻腾镇,中军衡宪。
苏珀母在城内,尽孝为先。军需后出几个,总兵镇宪
刘光辅刘明钦,父子两员。李珍国是参将,家住威远
志书载李壮士,口可容拳。王高发在军需,忠心一片。
他也是有功臣,红顶大员。杨春荣攻腾城,因苏逆变。
丁军门曾保他,二品职衔。董国升论口才,盖十八练。
办军务二十载,空劳无钱。大司平大司寇,兴马成变。
同变叛来攻打,腾越城垣。明镇台投回子,开门迎见。
王厅主要争战,命又归天。张司狱官虽小,直骂镇宪。
骂镇后一家人,尽忠完全。大司空占腾城,汉回共羡。
救难民救民命,全活数千。蔡七二打腾城,轰动各练。
杀举人杀八贡,多杀能员。去古永打箐口,名犯地点。柴主藻一鸟枪,取他命焉。忠臣多孝子广,节烈恒见。
遇干戈殉难者,数十百干。更幸者我腾城,路通缅甸。
各省的商与贾,云集此间。论地方是福地,真真可羡。
论景致有八景,景景若仙。高标兮是发景,离天不远。
那朝云好一似,接着了天。鲁枯梅开鲜花,于今不见。
只常见河中景,叠水如绵。金松树砍伐了,因遭回变。
今有实而有实,世相传焉。寒池里夜澄澈,月光朗现。
球单景留晚照,渎溪一片。白鹤景吐清泉,好似霏烟。
来风景是晴岚,玉带一线。又非云又非雾,横据山间。
壮奇观于四时,真真稀罕。观腾城之八景,话不虚言。
外还有云峰山,雷火扫殿。那雷火扫皇殿,真真奇焉。
此仙山似云中,玉笋出现。此仙山好一似,文笔插天。
琅琊山仙景多,地势高险。居古永之东北,雪满山间。
此间的仙与迹,目所罕见。此间的幽与雅,竟水西天。
到于今有僧道,去修庙殿。修庙殿欲修个,长老成仙。
仙人洞八洞水,更难得见。这是在小蒲窝,大石崖向。
清凉山又是在,大蒲窝练。观腾越望龙陵,遥望数天
天台山在雪山,万山皆见。那情景好一似,万佛朝山。
由此去盖头练,相距不远。大约有数十里,不过半天。
曲石练交北练,又接瓦间。向阳桥在曲北,两练中间。
宝华山如春城,吴王金殿。瓦甸人去玩耍,快乐无边。
云山之云衢寺,斋公可羡。救冷死之生命,岁活多焉。
明善堂刻善书,颇有善念。递年要需善款,数百余元。
龙江练无别景,鲜鱼味艳。铁索桥搭两岸,悬挂山间。
清风寺地脉大,清幽难选。许知府去出家,竞成了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