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就记得这有堆乱石头,和裸露一角的棺木苍白的堆在老屋旁边,我奶奶总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顺便给他烧点纸钱,唠叨着:可怜的娃儿,人家都有亲人烧纸钱,就你没有,我烧些给你,将就点吧!
母亲是61年“大下放”的老师,多少有些文化,同样逢年过节也记得给那位解放军的孤魂烧些纸钱,然后教导我们说:这是被遗忘的先烈,无论如何都要给他烧点纸钱,留住一缕孤魂,怕有一天他的亲人找不到他,他也有父母还在等他回家……期间由于集镇逐渐繁华,邻居盖房才把解放军的荒冢迁到了现在院子西北角荒地上。
父亲也曾查过资料,想找到这个先烈的家人,让英灵可以回家,但终究只在老人们的口中得知这是个解放军的干部,可能是连长吧,1949年11月3日解放的那天夜里,因为受伤住到了我家,一夜枪声过后乱世沉淀,这个军人也把生命留在异土他乡。第二天便用大地主的棺材埋到老屋旁的大石头下,还随葬了空的手枪套,子弹,指挥刀(这些都是迁坟时看到的),并用木板子写了个名字,没想过永垂不朽,也没轰轰烈烈,寂寞的留守这片贫瘠的土地到今天。
也许我家屋旁的这座孤坟一定和谷子地的那47个弟兄一样,为了民族解放用生命和鲜血换得一世和平,自己却成了孤魂野鬼。他们的初心只想农民翻身做主,解放全中国,用他们的生命铸就盛世中国,不管有没有人记得,不管可不可以流芳百世,甚至不管能否再见亲人,再拜爹娘。
因为崇拜,因为敬仰,也因为怜悯英烈被人遗忘,我想借助官方的力量帮军人回家,至少不用坟头荒草成堆,反应给地方政府的时候,回复说没有证据证明身份和事实,总不能无中生有就道德绑架政府,现在不是以前,抱着母亲的遗像来上班就证明自己是良人的时代,道德不是贞节牌坊,立在那儿就是善人,什么事都要有证据!就这样,这个撒过的热血的先烈仍旧被抛弃在荒野深处。
我也想起了那个抱着母亲遗像来巴东工作的网红书记甲哥,不管他以怎样的心态抱着母亲的遗像来做官、做人,至少我觉得那是一份胆量,一份正直,一份良心,正是这样敢用母亲亡灵来警示自己的胆量,他在巴东做了一个真正正直的官,他的《在峡江的转弯处》自传笔记也才成了老百姓最畅销的书,让百姓可以从这本笔记里窥探当代官场的现形记。也正是这样一位亡灵母亲的眼睛,让甲哥时刻记住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处处以人民的名义规范自己的言行,他更知道人在做,天在看!魂断忘川犹在川,踌躇不前志不得。清明时节,在那个开满彼岸花的轮回渡口,也许还有两个朴实的父母依旧不肯过忘川,那是儿子往生路上唯一的去处,生不能见人,死也要见魂,只想城管真的去收了孟婆的勺,别让这对夫妇忘了前世,恨了今生,负了儿女……捧一手清明的雨,隔着冰凉的乱石头,我想对这个无名的军人说声:良人速归忘川河畔,去寻你盼了百年的父母,和你失联的妻,那是这个清明,最为痴恸的情殇。这个清明,我仅以一盆青菊敬你,愿你往生路上遇见你曾来不及拜别的父母,为他们擦干哭瞎的泪眼,作别这个你用生命换来的市井,来生还是良人……田磊,湖北巴东茶店子镇人,自由职业者。热爱生活,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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