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宇平：偶遇桃花

偶遇桃花

封宇平

其实那两树桃花一直在路边，每天都应该可以看到。从冬天到早春二月，还没有感觉到倒春寒，阳光和煦，年轻人都开始减衣。俗话的冻桃花的寒冷并没有出现，桃花却悄然盛开了。

从油库往外步行，路过司机餐厅，听到罐车司机在吃饭时计算这个春节期间运输油料跑的里程达到几千公里，每天清晨第一车油料出发是6点30，高峰期通宵，据说有的司机就在驾驶室内睡着，等着调度指令。工作群每天都有司机的背影，刚开始换票的时候才5点吧。把黑夜和黎明都挂在车窗上，只为了一线加油站不出现断档脱销。

他们是限速行驶的，最高时速80公里，有的时速才50公里，几千公里的路程就意味着差不多的时间都在路上；以前有次春节长假后，押运刚装的油料去所工作的新宁县心情很好，对勤劳的司机也很赞许。但是平时习惯小车快速经过的线路，重车的低速刚开始难以忍受，转换视野，觉得早春山野的风光格外赏心悦目，复工的道路没有加长，走过的时间却长了，长到能感觉天上的云朵都慢一些。

我们都可以说桃花是为我们开的，我们不需要路边的桃树奉献甘甜的果实，只需要养眼的花朵，出入库区有些妖娆的地标，审美也是减少疲劳的法子，逃之夭夭灼灼其华，懂得欣赏桃花的人们，起早贪黑，做着自己的职业，安心本分，能把里程当做荣耀，辛劳是快乐的背景板，为了安全的限速，为了充实的驾驶，敬业的人们最可爱。

步行自然比油罐车更慢，所以才偶遇初春的桃花，觉得花特别绚丽，桃红漫天，“去年此时此门中，桃花人面相映红。”不是花开很稀罕，而是偶遇桃花的愉悦心情很稀罕，其实桃花不是今天清晨才开，却非要此时才有初见的新鲜感，从熟视无睹，到突然惊艳，才认可桃花也是春天的信使。应该是我的春心也动了。

快节奏的城市生活，沉重的工作压力，需要一种慢下来的方式，等候灵魂的脚步，感受季节的变化，呼吸初春的空气，似乎春雨已经来过，桃花就是春雨在干树枝上浸润的结果，季节和生机的魔术，梅花未凋谢的时候，美色已经移交给新桃，过去没有春联的时代，桃花树枝就带着辟邪和报春的功能，被人们插在门上，所谓新桃换旧符，意味着春节的辞旧迎新。青梅竹马时代，是要举着桃花玩打鬼驱魔的游戏的。

记得儿时在乡下，农家旁边总有一树桃花，总好奇什么时候有桃子。总觉得勤劳耕耘的农民是为了果实才种树，一棵树的产量又不多，很多的花枝都被采摘，拿回家插花去了。总是在对桃子的期盼中看到花开，很难正好在有果实的时候出现在那个乡村。于是觉得春耕的图画里，桃花是点缀，偶尔吃一个毛绒绒的桃子便很惊喜，听说桃花已经开过好些年，树龄比我的年龄还大。万绿丛中，桃花烂漫，才觉得这些树，就是为了审美才存在。

就像是那个儿时的玩伴，有一个大拇指是光荣地残缺的，说是为了学习打谷，抱着一把稻穗，在飞转的打谷机齿轮上脱粒，不小心触到拇指，顿时受伤。他没有觉得恐惧，总以为残缺是劳动光荣的证明，犹如战士身上的弹孔，是一个功勋章。他和我一样期待桃子的结果成熟，还愿意勤劳地打谷。我见过他用残缺的大拇指熟练地打谷脱粒，似乎更大胆更老练，休息的时候，把鸡窝里刚出现的新蛋投入灶边的温塘中，半熟的溏心鸡蛋是他款待我的美食。

偶遇桃花，就如同偶遇当年的那个少年，闻到桃花的清香，自然也想起了溏心鸡蛋的味道。到了春天，要咬春吃春，还会偶遇春笋，白菜苔子，椿芽。诚实的山野有无穷无尽的生机，抚慰我们在城市乏味的生活。春天的餐桌是最接地气的，食材也最新鲜和绿色。

偶遇桃花的愉悦从早上脱掉棉衣就开始了，穿的户外冲锋衣，顿时年轻了许多。郊游的人们继续用桃花树枝带回去春的消息。我只是从桃树边走过，珍惜它的花开烂漫，珍惜我自己的愉快。

就像司机们的勤劳，玩伴的勇敢，我们是要用勤劳勇敢去和生活搏斗，桃花虽然不是武器，但它的绽放就是鼓劲加油，就是给你一股清新的力量。既然已经轻装上阵，既然能够忍受奋斗过程的一种慢，就可以用偶遇桃花的烂漫主义去迎接疾风和伤痛。

是否可以学习桃花，每一个春天都像是重新再活一次，每一年都这样灼灼其华，给人生和日子一个年度开门红，驱赶邪魔，弘扬一身正气，让工作和生活取得新的成果，开出全新的花儿来。

不管是谁偶遇桃花，都会绽开花朵一样的微笑，畅享游戏的少年情怀，规划一个新的年度，一年之计在于春，桃李不言，却可以给你积极的暗示，向上的昭示。桃树开花是一种耕耘，也是一种诱惑，孕育的秘密是蜜蜂的作业，偶遇桃花的人们，完全可以偶遇快乐的日子，幸福的生活，记得是在勤劳的耕耘之后，静待花开，等待果实成熟，再来尝试生活之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