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国储钱罐里的小海贝
贮贝器,是古滇国人日常生活百态的再现,器盖上,定格了过往岁月里那些没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的人和事,是古滇国众生相的再现;器盖下,贮贝器所储存的是巨额的财富——海贝。以今人的眼光,我们或许只会觉得这些小物件不过是些平平无奇的装饰品,甚至会觉得,那不都是海边唾手可得的东西吗?可海贝与滇国的距离,却不知隔了几重山。
贝类作为一种等价交换物,在中国早期曾流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大家不妨先尝试写下几个由“贝”字偏旁组成的汉字,是不是也发现它们大多都与小钱钱有着紧密的关系呢?
质地坚硬的环纹海贝,体积虽小,幸在耐磨损。古滇国墓葬中出土的海贝都没有穿孔的痕迹,有孔的可以穿系悬挂作装饰,无孔则更多是便于分割携带。据学者研究,滇墓中出土的海贝主要栖息在我国台湾、海南岛与西沙群岛一带,即印度洋——西太平洋海域,肖明华老师在《西南地区考古出土的海贝与南海的关系》中认为,西南地区考古出土的海贝分属环纹贝、货贝和虎斑贝,它们均产自中国南海至印度、缅甸沿海暖水区。因此,我们知道出现在滇地的海贝应是经过跋山涉水、长途运输而来的,在滇国当地不易获得。
关于贝币在滇国的使用,有学者认为海贝是属于一种财富的象征。在滇国墓葬中常见海贝出土,数量巨大显示出别样的尊贵。比如在晋宁石寨山遗址的某一次发掘中,48座墓葬里有18座大中型墓葬随葬了海贝,数量多达十几万枚,总重量达400公斤以上,但出土于一个墓地的其他墓葬却均无海贝随葬。另外,在江川李家山、呈贡天子庙等墓葬群中也均有相类似的现象,而昆明羊甫头所发掘的中小型古墓葬中却没有一座是有出土海贝的,学者在通过对比研究后发现,在滇国的人群中,能够拥有海贝的应是极少数社会身份很高的人群,而并非是社会大多数人所能拥有之物。
那么在汉武帝通西南夷以前,在大量货币流入滇地之前,滇族人又以什么进行交易活动的呢?在一些青铜贮贝器盖上,我们或许能找到答案。
像在一件石寨山M12出土的青铜贮贝器上,我们会看到有一百二十多个不同的人物造型正表现着某种祭祀活动场景,但真正参与祭祀的实际上只是少数人,从多数人的神情动作以及持有物品来看,他们似乎更多的是在利用宗教集会进行着类似“赶集”一样的活动。
在这个祭祀场景中,除了表现滇王杀祭诅盟的典礼外,场景中生活气息浓厚的一部分:当中有的头顶箩筐或坛罐来回走动者,像在招引买主;有提篮、持盆席地而坐者,盆筐内都盛着东西,好像在等待交换;也有的人俯身在和席地而坐者交谈,似在讨价还价;还有的从篮子里像在拿取什么,想来该是查看货样甚至已经交换完毕。
滇国时期,滇池区域的农业经济发达,自然经济基础能够满足人们的生活的自给自足,但商品生产却极其薄弱,因而当时既没有固定的商品生产部门,也没有可流通的自制金属货币,直到滇国晚期才出现有仿贝币的鎏金铜贝出土,那么专门从事商品交换的商人就更没有啦,所以他们对内的交易大多停留在较为原始的“以物换物”阶段。
那滇人对外也有贸易存在吗?
答案是有的。大致是在西汉中期以后,滇国逐渐兴起了对外贸易,在滇国墓葬中出土有大量南亚及东南亚地区的贝币及我国内陆的钱币,比如说五铢钱。
滇国的对外交流条件得天独厚,从滇国往西有通达往印度的身毒道;西北横断山脉峡谷连通着甘青高原;东北可通巴、楚;东南沿红河而下可达交趾、南洋。大量海贝表明,在东南亚大陆和印度之间存在着一个贸易网:如果滇国与印度及东南亚地区买卖物品时应是使用海贝,而在中原内陆交换时则使用铜钱。此时,贝币和钱币就相当于变成了滇国的“外汇”,不过,从该时期滇墓中所出的铜钱数量仍远不如海贝的情况来看,滇国此时的贵族应还是更重视海贝的价值。
西汉后期,随着汉廷郡县制在滇国故地的逐步确立,大量汉族移民和“汉式器物”涌入,代表滇文化的铜鼓、贮贝器及贝币等受到巨大冲击,到东汉初期,中原地区金属铸币已经可以完全占领云南市场。幸得两千多年后,多亏了这些封存在贮贝器里的小小贝币,我们才知,古滇国经济曾经的繁荣与发展,古滇国与中原和世界各国也曾有过如此频繁的往来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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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霍雨丰
初审:李妍
审定:林冠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