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美诵】文/衣非 诵/ 伊人‖《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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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文学
散文诗刊第135期
陪伴您每一天
晚 霞
文/衣非
啯隆隆,啯隆隆。
马老汉推一台老掉牙的两轮车,啯隆隆、啯隆隆地来这光明小区清理楼道垃圾。十几年了,活没变,只是小区楼房多了,加高了。车没变,只是扶手光了,车体斑驳。人没变,只是背有点驼,弓着腰推车,虾米似的;那张脸布满沟壑,岁月不饶人。
昨晚的秋雨把这片住着几百户人家的小区路面洗得光光的。雨不小,下透了,这天也下凉了。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个时候总叫人有些丝丝拉拉的伤感。
马老汉今儿出门觉着这把老骨头酸溜溜的,一连气咳嗦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嗨,老病又犯了,还是“深挖洞,广积粮”那阵儿落下的。那时年轻,不知啥叫累,一人顶几个人的劳什活没觉着咋样,还是累伤了。每年一到深秋节下这病就来了,才赶时令呢。他一夜没睡好,早起翻身看看小闹钟已是六点多,天早亮了。
马老汉把车停在这栋楼的六单元,也就是倒数一单元。他抬头望望各家的阳台窗,窥见人们忙于吃早饭。人们听到这一连串的啯隆声,知道清楼道垃圾的马老汉来了,赶紧倾倒垃圾。有的拎脏桶顺楼道倒下去,有的弄个纸箱放在楼门口,多半人家用一只塑料兜一装,下了楼随手扔在马老汉的车上。
马老汉左手拿一把快磨秃的笤帚,右手拎一只铁撮子,一层一层地上,一层一层地清,清得仔细,生怕落下什么;清完了再到楼道口开锁,忙的他一头热汗。他用毛巾擦擦,从兜里掏出钥匙,插了半天没插进锁眼里。咋回事?他明明记得那串钥匙是这栋楼的,用红头绳系的;也记得是第六把,虽说眼神不济,看啥东西有些花,可这把钥匙的牙口比其他的钥匙宽,用手摸能摸出来。马老汉摸摸锁,没啥变化,他又摸一下锁眼,“嗯,问题出在这。”他断定一准是二毛干的,给锁眼里插了一根火柴杆。
二毛是这片住宅楼有名的淘小子。二毛的爸爸早跟妈妈离婚了,离婚那年二毛才五岁,法院判二毛随妈妈。二毛妈在街道一家小工厂做工,单位不景气,不到四十岁就下岗了。她曾想过出去打工的念头,上哪打工去?三资企业、独资公司、跨国集团之类的企业倒是不少,可人家用人标准高得没边,吓人,什么大学以上学历的,会外文和电脑操作的,能言善讲公关型的,年轻靓丽的……随便找出一条都把自己划在杠外,谁还要一个要姿色没姿色,要文凭无文凭,要公关又长了一脸磨不开肉的中年女人。这一代人算是啥都赶上了。“三年困难”差点没去阎王爷那报到,一场“轰轰烈烈”啥也没学着,赶在上山下乡返城时,已过而立的年龄;毛毛爸早早弃她而去,企业不开支劳保也没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为这残破的家,她干起了捡破烂的行当。二毛立事早,知道妈妈捡破烂不易,每每遇上清楼道的,他总是跑过去,从垃圾堆里找出能卖钱的东西,比如说易拉罐、啤酒瓶、破纸箱、残塑料什么的。
时下不开支的企业多得是,加入捡破烂行列的下岗职工也多了。二毛有时为妈妈着急,心想,天底下只妈妈一个人捡破烂有多好,妈妈能捡好多好多值钱的东西。二毛想得有多天真。毕竟是个孩子,为妈妈捡到破烂,他想出偷清楼道的念头。那次他给一栋楼道垃圾门砸开了,用一根铁钎子正在向外扒拉垃圾,被一位清理楼道垃圾的老妇发现了,老妇非要拉他见妈妈,到底还是二毛妈一顿赔不是才算作罢。
二毛偷砸楼道门的事传开了。自然也传进马老汉的耳朵里。马老汉不怪孩子,破烂谁捡都成,只是砸楼道门不对。他心说,没出路的人才捡破烂,不然谁扯这个。他晃晃脑袋,无奈地笑了笑,随手用一根细细的钢丝,一点点将锁里的火柴杆挑出来,打开门锁,楼道的垃圾淌出来,好多,味杂。
马老汉用一把磨亮了的大铁锹一边扒拉一边往车上装。扒拉这一关他是不放过的。遇上能够变卖的旧物单独放在一边,分好类别,挂在车的不同位置上。他的车也特别,四角安根铁棍子,棍子上镶了两到三个钩子,钩子上能挂好多可以卖钱的破烂。
马老汉从垃圾里扒拉出好多旧物:装鞋用的纸盒子、盛酒瓶用的纸箱子,赶巧了,三楼那家置进一台等离子电视扔下来一只大箱子;白酒瓶、罐头瓶,还捡到一只点滴用过的葡萄糖瓶子。他知道这只葡萄糖瓶子是谁用过的。这个单元住着一位权势不小的人物,听说是一个大厂的厂长,在四楼。家里出出进进的总有看望、打点的,就连用药点滴都是工厂职工医院送上门来,在家里进行。大人物的身体就是金贵。
马老汉在垃圾里扒拉出一张残破的照片,是男女双人照。从残破的缺口看得出是两口子离了婚,是男人有钱变心了还是女人有了外遇无从考证,也没必要去考证。“如今这世道不比从前,人们赶时兴,讲究享受,小两口说翻脸就翻了脸,离婚成了家常便饭,你能说谁对谁非?”马老汉想到这,用毛巾擦擦那张照片,细瞧瞧,心说,“不过,照片上的女人像咱第一个经人介绍的乡下女。那次要不是弟弟妹妹们的极力反对也就那个了。其实那女人没啥毛病,除了黑点长得俊哩。那女人曾经来家两次,人家不嫌咱日子紧巴,看咱老实巴交的,就想跟咱过日子,还给咱做一双布鞋,鞋底是用线绳纳成心样的图案,那是诚心要和咱好。嗨,人这一辈子不知谁和谁有缘分,听说那女人过得挺好的,三个儿子都出息了。老大是村支书,这在乡下可是不小的官儿;二儿子在乡财政所做事,还是吃皇粮的;小儿子还在大学念书,出学门没准是哪家大人物的“驸马”爷。假如那女人和咱是结发夫妻会是啥样呢?假如和她也生一男半女的能比现在强吗?假如……”马老汉怪不好意思的,想必脸红了。
马老汉的妻早年仙逝。年轻时,妻是这片有名的漂亮姑娘,嫁到他马家时好多和他一般大小的小伙子好个嫉妒。“抓革命、促生产”那阵儿,妻在一家工厂上班,能干,要强,即使得了病也不休假,那是啥劲头使她上班着迷不要命地拼他也说不清。她到底死在班上,死得惨哩,是被镗床的皮带轮活活给……妻的死他伤心极了,再也没续家口,带着不满十岁的儿子过活,紧衣缩食供儿子读书。儿子长脸,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一家研究所做事,在那儿立了新家;前两年儿子动员马老汉到北京住,可他恋老窝,说啥不去,还是干他清垃圾的活,捡他乐意捡的破烂;马老汉性格孤僻,没事时自己骑着自行车到郊外看风景,在河沟旁瞧那河里的小动物,水蝇子、水鳖子、水棒槌,就连水里的小蹦虫他也看个究竟,这是他打小在老家大山沟那儿养成的习惯。
前两天有人给马老汉介绍一个老伴,是邻居卖冰棍的寡妇老吴婆子。人是没的说,知疼知热,体贴男人,一手好针线活。只是有一点马老汉看不惯,老婆子爱看纸牌,倒是没大输赢,顶多是块八角的,不过太伤神,一屁股坐下就是大半夜,不是事。这事就撂下了。马老汉寻思着,征求一下儿子的意见再说,反正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差几天,不急。
就在马老汉清理楼道的垃圾时,一只大灰鼠“蹭”地从楼道口钻出来,沿墙根“蹭、蹭、蹭”钻进另一个楼道口,马老汉吓一跳。要是年轻那会儿,马老汉不会叫灰鼠跑掉的。“嗨,人不服老不行,这腿脚不比早先时灵便了。”马老汉自语道。
难怪,楼道里有吃的东西掺和着。白面馒头刚硬层皮就扔了,油条、花卷、五香豆腐干,还有香肠……马老汉看呀翻呀,随手捡起一块蛋糕,捏捏,长叹一声,那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他看不惯现代一些人的做派,穿高档的,吃高品味的,学洋式的,整夜泡在舞池里不出来的……这些他看不惯,只想困难那咱,甭说吃一顿白面馒头,连烂菜帮子还得凭票供应。马老汉咋想也想不明白时下咋回事,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不过,这些扔进楼道里的食物他是不扔的,捡起来,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拎回家喂他的大花花(大笨狗)。
马老汉清理停当这个楼道,接下去是第二个、第三个……到下一栋楼的三单元他停下了,他知道二毛家住这,半地下室。他在等一个人,等二毛那孩子。二毛出来了,看见门口一堆理好的破烂不像是妈妈放的,忙跑出去,朝西方向他看见了,看见了马老汉的背影,他明白了。好愧。
马老汉头也没回,一直朝前走去。那台两轮车碾过的印痕清清的,鲜亮。
啯隆隆,啯隆隆…
衣非(笔名)裴志兴,曾用名裴志星。本人当过农民、乡村教师、大厂秘书,任过民企办主任、总经理特别顾问,股份公司高级职员、高管。为多家大企业做战略策划、资本运作、整章建制、文化建设等,撰写可研报告等公文200多万字;主编《企业管理制度汇编》五册100多万字;创办、主编企业刊物《北亚风》和行业杂志《龙江奶业》《铁道护路联防》二十余年150多期;责任编辑一部《老区斗争史》;发表在全国相关报刊的小说、散文、杂文、报告文学等文学作品150多篇100余万字;发表新闻稿件100多篇60余万字。现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伊人,名,孟宪萍,六八年的猴子,在三尺讲台呕哑数载,从小喜在文池书海中扑腾,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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