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文学】借 钱 | 杜学

【三江文学现代诗刊】

总第2417期

社     长：李不白

高级顾问：衣非

特邀顾问：周渔

总     编：墨兰雪

副总编 ：幸福密码

校稿 ：王维新

翁

作者简介

杜学，1951年5月生，1968年11月参加工作，大学本科毕业（中文）、中共党员。1968年上山下乡，参加工作后先后当过中学语文教师、大庆市萨尔图区教育局科员、人大常委会秘书，大庆市委组织部科员、科长；市民政局纪检组长兼纪委书记、党委副书记、副局长、调研员等职，2011年5月退休。
借 钱 
杜学
 
夜深人静，万家灯火早已熄灭，自强老汉仍在床上翻过来转过去睡不着。晚饭后接乡下弟弟的电话，说是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因中风，住进县城医院，急需万元治疗费用。他急急地把家里所有的折、卡找出来，左算右算也凑不够一万元。多年来，老父亲一直和乡下的弟弟住在一起，由弟弟一家照顾，自己除了过年过节给寄点钱，基本上也不管什么。现在用钱，哪能要一万就给一万啊，可现在确实就没有太多钱。
按说自强老汉家经济条件还可以，手头也有些积蓄，可老汉手有点松，王家、李家，东一笔西一笔的，都被他借出去了，而且只见借不见还，轮到自家用钱却拿不出来了。
看到自强老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老伴打开床头灯，两人披衣坐了起来。
“你看看都几点了，你还不睡？”
“老弟那等着用钱呢，咱手里这点儿钱也不够啊，我能睡着吗。”
自强老汉一边说一边烦躁地从床头柜上拿起烟，刚要点着，被老伴一把抢了过去。
“行了，你别抽了，拿烟砸什么伐子！急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我早就说自己手里得存点钱，万一有点啥事也省着抓瞎，你可倒好，听吗？兜里装俩钱儿你就烧地难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趁多少钱呢！”老伴絮絮地说。
“你烦不烦啊，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不帮着想想办法，埋怨什么呀！”
“不是埋怨，人不都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吗，你看看现在这人啊，怎么一点信用都没有啊。要我说啊，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和别人家借一下，等咱们有了再还；再一个把外边的帐理一理，借机会往回要一要。”
唉！自强老汉未等说话，先长长地叹了口气，为难地说“你说的办法我都想过了，可怎么张嘴呀，这辈子不管多难，咱都没和人家借过钱，可老了老了还……”
“这借钱不好张嘴，要回欠债还难张嘴呀！”
“怎么要啊，都是老邻旧居的，再说了要是有，人家不早就还了，还用你要啊！”
“怎么没有啊，你就说前楼的李林吧，他小儿子上大学时借的一万块钱，说好到年底定期存款到期就还，当时说的多好啊，这都快二年了黑不提白不提的。你要说他没钱，前几天他家买那电动摩托就好几千块钱，是没有吗，就是不想还！”
自强老汉不再出声了。
老两口商量了半宿，最后决定明天先找老李头要帐。
第二天吃过早饭，收拾完碗筷，自强老汉点燃一颗烟，心事重重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老伴见状提醒说“你别来回走了，赶紧打电话呀！”
“再等一会，哪有一大早就跟人家要帐的。”
“那你就等个良辰吉时吧！”
一直等到九点多，老伴见自强老汉犹犹豫豫地没什么动静，一把拿起手机说“你看看你现在这出，怎么像要杀你一样，是他欠你的，不是你欠他的！你不好意思要，我要！”说完就要拨电话。
自强老汉赶紧抢过手机，忙不迭地说我打，我打！他慢吞吞地拨通了电话，马上又摁掉了。寻思了一会，再次拨通电话，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
李林这会正在活动室玩麻将，看见是张自强老汉的电话，马上打招呼说“大哥啊，……我这几个人打小麻将呢，你有事吧？”
自强老汉迟疑了一会儿说“兄弟，是这么回事，昨天老家弟弟来电话说，我家老爷子生病住院了，现在急需……”
“大哥，你不用说了，我听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跟我要帐啊？按理说借你那点钱早就应该还给你了，可到现在也没有凑齐！大哥，你放心吧，有钱我马上给你送过去，别老惦记了，有钱了还用你跟屁股后要吗！”没等对方说什么，李林忿忿地把电话按了。
坐在李林对面的老宋婆子一直专注地听着，见电话撂了，马上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
李林立时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把一颗牌重重地拍在牌桌上，“你说这老张头什么玩意！”
“哪个老张头？”
“还能有哪个老张头？张自强！孩子上大学那会在他那拿了一万块钱，这还没怎么着呢，撵着腚要上了！为了要个钱把他爹都搭上了，还他爹住院了，咋不说爹妈都住院了呢，你说损不损啊！”李林像吵架一样嚷嚷着。
“啥时候借的？”
“前年吧。”
“哎呀妈呀，都两年多了，你可真该还人家了。”
“还哎哟爹呢，怎么就该还，我这不是没有吗！我也不能因为借他俩钱儿连日子都不过了，你看这回我非好好治治他不可，你看这人越有钱越抠！”
李林和老宋婆子一问一搭地唠着。
坐在李林上家的老徐头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他狠狠地白了李林一眼说，“真像人们说的那样，你现在可真是大爷呀！别啰嗦了快出牌吧！”
老徐头特意把“爷”字加重了语气。
自强老汉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刚做完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老伴在一边见状，火立马就上来了，“什么东西呀，啊？欠人家钱不还，他还烦了！不行，我找他要去！”说完穿衣服就要走。
自强老汉赶紧起身拦住，“行啦祖宗，先别要了，这么多年前后院住着，别因为点钱弄掰了，不值得！”好说歹说，总算把老伴安抚下来。
怎么办啊，接着找另外几家要吧，结果一上午要了个遍，一分钱也没要回来。
吃午饭时，看着自强老汉闷闷不乐的样子，老伴出主意说“一会吃完饭，你上对门王哥家先借点，下月咱就还他。”
自强老汉连连点头。和王哥家住邻居快二十年了，一直处得非常不错，大人孩子来往都比较多，有时候都像亲戚一样。
自强老汉信心满满地敲响了王哥家的门。王哥热情地把他让到屋里坐下，王嫂赶紧去厨房给他泡茶。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后，自强老汉小心翼翼地说明了来意，并一再强调下月就还。王哥听完后，看了一眼刚端茶进来的老伴，笑眯眯地说，行啊，不是啥大事。
自强老汉心里一阵窃喜。
可王哥接着话锋一转，“家里呀真有些闲钱一直在那放着，这两天寻思一时半会也用不着，昨天就去银行存了个死期。你说你啊，早也不借，晚也不借，怎么专赶存完了你才借！”
王嫂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哥。
自强老汉心里一沉，嘴上忙说“没事，没事！事就是不凑巧，我上别人家再想想办法。”一边说，一边起身告辞。
“行，你再想想办法，借不着再过来，谁家都有为难遭窄的时候。”
王嫂关上门后，诧异地看着王哥说“咱那不有钱吗，你怎么说没有呢，借给他先用呗！”
王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了老伴一眼，慢悠悠地说“你呀，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没听现在人们说吗，关系再好不能提借钱，一借钱关系就完。借时你是活菩萨，往回要时你就是王八蛋！所以宁可借老婆，也不能借钱……”
没等王哥说完，他老伴上去就给他一拳“你个老东西胡说什么呢！”
王哥一边躲一边笑嘻嘻地说，“真的，你看老婆借出去玩儿够了，自己就回来了，钱借出去除非撕破脸往回要，钱回来了，关系也完犊子了，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王嫂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你得看看是啥人，咱们这关系这么多年……”
王哥马上抢购过话说“你这话说的，往出借的都是关系不错的，不好的你也不能借呀！”
“得了吧，好赖人都不分你不白活了吗，是有不讲信用的，可不是所有人都不讲信用，不能因为个别人你就谁都信不着了。唉！老王啊你这事出的真够可以了，这对门住着以后还咋见面了！”王嫂黑着脸站起身走进卧室，砰地把门关上了。
王哥一个人呆呆地在沙发上坐着，细细地品味着老伴的话，已经意识到今天的事确实有点过分了，后悔得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
自强老汉开门进屋，老伴赶紧迎了过来，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忙安慰他说没事，井里没水四下淘，咱再想别的办法。
自强老汉一个人坐在楼下台阶上，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盘算着办法。
住在一楼的杨大爷和老伴推门从楼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坐着台阶上的自强老汉，打招呼说“自强啊，大冷的天坐这干啥呀？”
“啊，大爷！没什么事，坐在这儿抽颗烟，您出去呀？”
杨大爷今年七十多岁了，是一家市属企业的下岗职工，收入不是太高，每天起早贪晚和老伴一起拉个小车，在楼区里捡点废品，卖钱贴补家用。看见自强老汉心事重重的样子，就一再追问原因。当知道实际情况后，嘿嘿笑了一声，嗔怪地说“你这个人啊有事还不说，一个人在肚子里唱曲有什么用啊！别犯愁了，多了是瞎话，一万块钱家里现在就有。”说完立马吩咐老伴回屋取钱。
自强老汉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得连连称谢“大爷，我马上给你写借据，一个月我肯定还你！”
杨大爷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写什么借据，咱们这都多少年老邻居了，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不白处了吗？人不管到啥时候，都不能把钱看得太重，情谊和信任比钱贵重！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賺，要是人情没了，那就啥都完了。”
杨大娘这时腋下夹着个大塑料袋出来，见老头正絮絮地说着，马上打断说“这老头儿现在废话可多了，这钱太零碎了，你去银行给换点大票。”
杨大爷连连答应，接过塑料袋马上奔银行去了。
正在这时，自强老汉的老伴在楼上窗子里伸出脑袋，朝着他大声喊着“自强，自强！快上楼来，有事！”
自强老汉推开门时，只见王哥王嫂坐在沙发上，茶桌上放着一沓钱，他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时间不长，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投稿说明

1、投稿务必同时发作品、作者介绍、作者照片（生活照）。

2、投稿发邮箱作品优先采用，一稿多投者不采用。

3、赞赏费分红说明：如有朗诵、点评的作品赞赏费作者40%，朗诵者或点评者20%，编辑20%，平台20%。无朗诵、点评的作品赞赏费作者50%，编辑20%，平台30%。

4、投稿题材不限，诗歌、散文、小说、评论、军事、国际舆情、财经科技优先采用。

5、作品优秀者推荐在《世界名作欣赏》推出。

6、本刊审稿周期为十个工作日，节假日顺延。

7、投稿作品拒绝抄袭，如投稿作品系抄袭侵犯他人权益者，所有责任由作者承担。

8、诗歌文学爱好而为，有感而写，有生活、有体验、有山有水、有情有景（境）、有爱、有怀德天下悲天悯人的胸怀和情操才能写出好作品。

9、投稿方式：

赞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