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五）
今天入伏，朝晴晚雨。
一大早，楼下叽叽呱呱的大妈谈笑声混杂着枝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把我从沉沉的睡梦里叫醒过来。——我现在睡眠很深很沉很香。
我一看时间：6:05。人常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简单洗漱一下，决定出门散个步锻个练。
我最近早上散步不多，一是下雨有干扰，更重要的是，“没有合适散步的地方了！”
现在啊，到处都是拆建，叮叮咣咣，满目残垣。拆建没错，关键是拆的太快太多，建的太慢太拖。吕公路朝西河南边人行步道，四月份已经有了大体模样，现在还只是铺了个六七十公分宽的盲道。其他部分都是粗糙杂乱的砂砾——盲道上隔百十米就有一个下水井，有井没盖，只拿几根树枝遮盖着。晚上如果有人散步走过这里，很难保证不栽个跟头。
这条半瘫路就这么没人问没人管的在那里扔着。
那个似清洁工休息室又似公厕的小房子，主体已经起来一个多月了。现在就一个灰色的烂框框杵在那里，毫无动工的迹象，叫人看了心里一百个不得劲儿。
我走过这里的时候，前边一个干巴老瘦的老者，正把双脚搭在路沿上，横爬下身子来吭哧吭哧的做着俯卧撑。——这样的锻炼精神，真叫我叫绝。
我走近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啪啪啪的拍拍手上的尘土。然后，转过身拿起放在旁边的眼镜、钥匙和香烟，继续朝东而去。
雨后水过的西河，河道里的水很少。底部被大水冲刷后完全裸露出来，没有了原先的神秘和美感：连环串的沙坑，大小深浅各异；水草被涮得白生生的根部扎在河道稍高处，叫人看了心生怜惜。
河边铺青砖的广场上，十多个中老年男男女女在打太极拳——手里拿着花花绿绿扇子，时不时的会摔出“呼喇呼喇”的声响，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助威，还是这太极拳就是这么设计的道具。
我现在终于弄明白，我们小时候看武打电影里，出拳呼呼生风的声响，原来就是这样弄出来的。
我们那时候，课间休息，下晚自习，就抓紧时间练习出拳，有很多人还狠狠地把拳头往树干上砸，往青石板上砸。可是，无论我们怎么捣腾，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搞不出来个“呼呼”声音。最后，有几个就把衣服袖子不挽，出力挥拳，弄出“呼呼生风”的样子。——于是，就得意地以为自己武功上身了。
我不想来西河散步的主要原因，是通孙家硙村桥北到西桥南这段河道卫生状况太差。散步嘛，一是锻炼，二是欣赏美景呼吸新鲜空气。
河道柳荫下本是大家原先很喜欢走的地方：清早的阳光打过树枝间，河底绿草如铺；蛙鸣阵阵，飞鸟行行；水波微兴，清风徐来。原先就是这个样子的，搞得我走在这里就想写诗。
现在，这河道的卫生不知道划归哪个部门负责，一团乱糟糟：柳树枝叶纷乱，人走过时不得不时时低头，以防被干枝在脸颊上狠狠刷个口子。地面上更糟糕：枯叶纷杂，甚至还有动物（当然还包括人）粪便，纸堆，搞得人直恶心。
于是，我现在不得不走上面人行道了。
早上走过石桥跟前的时候，遇到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载着自己老伴，骑着电动三轮车沿人行步道北边过来。人行道是不让三轮车、自行车走的，避免与散步的行人发生碰撞。为此，南北两端都安置了隔离桩，不知道这老者用了什么功力，驾车长驱直入，一路开了过来。
桥边同样安置了隔离桩，比较窄。他的车要过，很有难度。但是，看上去这老者非打这里强过不可。
只见他下了车，让老伴儿也下来，尝试着把空车侧一下挤过去。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额头上的汗水就下来了。
周围几个路过的人，虽然嘴里说着“这里过不去”，但还是出手帮忙，愣是把三轮车抬了过去。
我当时走过的时候，心里很纠结：到底是帮呢还是不帮呢？不帮吧，是老人；帮吧，不走自己该走的路。
我猛然想起：前些天，隔壁小区一个小男孩儿，进小区的时候偏不走大门口，非要从铁栅栏上往过爬。也不是说小孩儿图路近，应该是纯粹为了闹着玩儿。周围人看得胆战心惊，场面就比较尴尬：阻止吧，人家家长都没有出手阻止；帮忙翻过吧，这不是鼓励孩子走歪道儿多么？
篮球场和乒乓球场地的绿色铁丝网围挡被拆除了。有人说是违建，有人说是要提升改建。不过，快两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动静，更遑论什么提升了。拆去了围挡的篮球场，就像被撤去了胸衣的妇人，羞愧而又百般尴尬地留在那里。
打球的人依然很多，热闹不减旧日。只是，大家都加了小心：球不能出界。——出东边界，就会跑到车流滚滚的河堤路上；出西边界就会跃入西河里边。无论是钻进车流里捡球，还是跳进河水里捞球，都要冒着极大的危险。
相比较而言，乒乒球爱好者们更热心些。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出工地上用来遮盖尘土的绿纱网，把四张球台周围围了起来。他们就在这片绿圈儿里，乒乒乓乓地乒乓着，不亦乐乎。
继续向北边的那一处空地，现在彻底被练瑜伽者们的霸占了。早先才是十多个人的团队，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二三十个，好几个瑜伽垫已经被挤在了树木间。再有加入的话，只好铺在人行道上了。
清晨的凉爽里，随着悠悠的《半壶纱》音乐练个瑜伽，倒真是个挺享受的事儿呢。
你看，凡是大家觉得好的事情，美的事情，就会有人不断来做。不过嘛，我突然就想：女性，还真是喜欢展示自己的，跟孔雀一样：总要把自己的美展示在众人跟前，心里才满足吧。
（摄影：何震）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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