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线
马克思说:“有才智的人总是通过一条条看不见的线和人民联系在一起。”
崔健在唱歌的人中间算是难得的天才,他的《农村包围城市》写得可真生动——
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我们/你们到哪儿吃东西呀/毛主席说啦/农村包围城市/现在我们来到你们这儿/怎么着吧/我们没偷你们的/也没抢你们的/我们每天干的活儿都是你们不想干的/你们在领导面前都像孙儿似的/可一到我们面前你们都跟大干部似的/什么身份证儿/暂住证儿/健康证儿/难道你们城里就不是我们中国吗……
照理说,这首歌是为“草根”代言,唱给农民工兄弟听的。但是,大概很少有农民工会唱这首歌的吧?那么,马克思说的那些“一条条看不见的线”在哪里呢?
以前读鲁迅先生的《祝福》《故乡》也有这种感受:好是好,但祥林嫂和闰土他们肯定看不懂。
冯骥才先生说:“文化似乎不直接关系国计民生,但却直接关联民族的性格、精神、意识、思想、言语和气质。抽出文化这根神经,一个民族将成为植物人。”
话说得很漂亮,但仍没解决我的迷惑。文化总是要和人民产生关联,才能发挥作用,不然就只能是自说自话,自娱自乐。
林国华先生的一篇文章启发了我。这篇名为《灵魂世界的装饰品,政治世界的缄默者》的文章,分析了19世纪的俄罗斯为何文化艺术那么发达,而政治却无比黑暗,民不聊生。这是因为——
19世纪的俄罗斯文人是那么迷醉于所谓“高尚”的“文化”,以至于忘了去培养一种在他们看来极其低贱的文化,一种一个民族藉以克服命运与暴力的威胁并体面地安身立命的文化,一种古代的摩西和近代的彼得大帝曾经筹建过的文化:政治。由于缺失了这种文化,19世纪的俄罗斯又是那么粗野,那么讽刺性地没有文化。
如果人民群众的生活没有提高,崔健的歌写得再漂亮,也是没人听的,所谓的和人民联系在一起的“一条条看不见的线”也只能是自我安慰,甚至是自我欺骗。只有经过最切实的努力,人民群众的生活得到大幅提高,祥林嫂和闰土都能读书识字(只是那时他们就已经不是祥林嫂和闰土了),他们才能感受到鲁迅先生的苦心,那“一条条看不见的线”才能确实地把有才智的人和人民联系起来。(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