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限度

贝克汉姆又罚失点球了。于是有人评论说，小贝什么都有了：金钱、名气、家庭、爱情、孩子，所以罚失几个点球受点苦，也是一种平衡。天下的好事不能让一个人全占了。

有人说，人的一切都是有限的，有定数的。据说动物一生中心跳的次数为八亿次左右，跳得快的就短寿，跳得慢的就长寿。猫能活一二十年，狗活二三十年，它们的心跳比人快。乌龟比人长寿，心跳几分钟一次。无论猫、狗或乌龟，一生中心跳都是八亿次左右。并且，在精神和情感方面人也有定数，幸福与痛苦、轻松与焦虑、满足与空虚、极乐与绝望……

还有一位哲人说，幸福是有限的，因为上帝给的就有限，痛苦也是有限的，因为人所能承受的很有限。

果真如此吗？

在物质层面大概差不多是这样。处在苦闷的青春期的孩子，也许幻想要好多女人，但结了婚就发现一个就够你对付了。饥饿中的人以为能吞下一头牛，其实一个羊腿再加一打啤酒就让他“夫复何求”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说幸福有限度是有一定道理的，即，你再幸福也幸福不到哪里去。不过，随着经济的发展，幸福和不幸之间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甚至，这种差距大得到了让“倒霉蛋”根本不好意思说“我的幸福跟你差不了多少”的地步了。像贝克汉姆这种幸运儿，要啥有啥，罚失几个点球能有多少痛苦？而那些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民工，偶尔也能吃一顿饱饭，再加二两白酒，也能醺醺然，也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但他有勇气说“贝克汉姆的幸福也不过如此”吗？除非他真的喝高了。据说，乔丹从家门口到客厅，开车也要十几分钟。这样的幸福，让民工享受十分钟，让他马上就死大概也愿意。

当物质层面的幸福的限度渐渐地成为一种“纯理论”——在实际生活中，这种幸福是接近没有限度的，我们的眼睛就渐渐的瞎了。“五色令人目盲”，光怪陆离的幸福诱使我们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幸福没有极限，追求自然也就没有极限。

如今的社会，机会还是很多的。有些人终于发财了。当然，他会觉得比以前落魄时幸福得多。但是，他还惊奇地发现有些幸福他仍是享受不到。比如，当他的朋友一脸陶醉地给他讲契诃夫的《醋栗》时，他却茫然不知所以。哦，原来世上还有另一种幸福——精神上的幸福。并且，这种幸福是真正没有限度的——歌德和一个只看电视的现代人之间的差距，大得没有边际，无法计量。

也许，只有精神上的幸福，才足以对抗物质上的幸福。只有劳作之余也读陶渊明的民工，才有底气告诉贝克汉姆：“我比你幸福！”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4年7月8日《检察日报》声若蚊蝇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