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阳 鹤：我的五月，像一个灰色的梦
文/阳 鹤（云南）
所有人心中的五月
纵然不一定是春暖花开
但也是绿意盎然的
我记忆中的五月
也都大同小异
可是，
这个辛丑年的五月
于我而言
像一场灰色的梦
灰色的五月
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
入侵本就不堪一击的身体
接下来
我憨厚善良的嫂子
悄无声息地
结束了她与世无争的人生旅程
就连相伴妈妈七十多年
也替我挡过无妄之灾的“家传”玉镯
也在大嫂出殡的前一天
“香消玉损”
这些接踵而至的变故
让我应接不暇
无处可逃的时候
只能被迫接受
跪拜在嫂子的灵柩前
面对四周哀怨的嚎啕
我只能选择无声的哭泣
其实，任何人都明白
眼泪，在生死面前
一文钱都不值
我的嫂子
那个木讷的
行动迟缓的人
终究选择了离开
在灰色的五月
而且选择的
是最干脆的方式
生前总有人说
说她“说话不过脑子”
“恰当”的话
她总是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口
所以总是说了一半
就被人“堵口”
可是我知道
我憨厚善良的嫂子
不是没心没肺
不是不谙世事
只是无力改变的困境
她总是想用沉默换取和平
蝼蚁一样地忙碌
尘埃一样地存在
活着的时候
没有人念及她的好
六十多岁的人说话
远不及一个三岁孩子的份量
所以她总是说的少做的多
嫁到我家四十年
像所有的农家媳妇一样
默默无闻地过着她的小日子
尽心尽力地赡养老人
“力所能及”地相夫教子
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世间最难的婆媳关系
其实我一直都很感谢她
感谢她的“木讷”
感谢她的“迟钝”
感谢她的“没心没肺”
感谢她的忍辱负重
换来的“家和万事兴”
同时也深感歉疚
因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
也随性地朝她发点“小脾气”
可是她从来不和我计较
在她心中
我永远都是她口中的“我家阿妹”
只是我这个“阿妹”
做得实在不够贴心
力所能及的事
诸如给她买件新衣
或是闲暇时带她出去旅游
哪怕一次也好啊
可是都没能做到
活了六十二年
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也不过百里
就连今年清明
她想和我们一起去祭祖
都被我以她容易晕车为由拒绝
嫂子啊
一直以来
总是想着你还不老
我们都想尽力做好的
就是把年迈的父母照顾好
这么多年
也因为大哥的体弱多病
所有人都忽略了你
忽略了你
一直存在的致命的旧疾
真的做梦都不曾想到
平常慢条斯理的你
离世时候却是那么干脆
连陪在你身边的爱人
你都来不及道别
在这个灰色的五月
我深深地知道
指缝间溜走的时光
从来都没有人回得去
纵然哭破天地
也哭不回已逝的你
只求来生——
如果真有来生的话
只求我们还能姑嫂相称
一起努力
把同一个家撑起
2021.6.9
原 创 首 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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