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因意外摔断了腿。受惠于新西兰独有的ACC保险(纽村纵有ACC,旅游还是要保险!)制度,受伤之后所有的住院手术、工资补贴、康复理疗都由新西兰政府统一支付。甚至,连康复期间的家政人员费用也包括了。出院后第二天早上九点半,ACC派来的家政人员Amy就准时上门了,她帮我打扫了所有的房间。与Amy的攀谈中,她给我讲述了全家在新西兰的经历。Amy是马来西亚华人,2005年全家移民到了新西兰,在这里生下一女一儿。本来一家人计划等到小儿子上完幼儿园之后就全家回马来西亚,让两个小孩接受当地中英文双语教育。但是在儿子Jack快两岁的时候, Amy发现他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从不跟任何陌生人说话,对别人的话甚至父母的话也不做回应。一开始家人觉得可能是发育比别的小孩迟缓,也没太在意。但随着一天天长大,这种情况没有任何改观,于是带孩子看了专科医生,小Jack被确诊为自闭症。“自闭症”这个以前只在电视剧、新闻报道中的疾病竟然降临到自己家,一时之间,全家都陷入了难以言表的伤痛中。Amy一家了解过马来西亚没有针对自闭症儿童成长的特殊计划与安排,全家回马来西亚的计划只好放弃。看完专科医生一周后,一名社工敲响了Amy的家门。这名社工是在得到医院通知后,专门过来对Amy的家庭进行辅导和帮助的。社工的帮助不仅限于Jack本身的治疗、照顾与教育,更涉及到家庭经济困难等。对于Amy一家而言,社工就像一座桥梁,把这个家庭与众多的社会服务机构联系起来,使得他们在面对自闭症时不再感觉到孤独与无助。Amy还加入了专门为新西兰有自闭症患者的家庭提供服务的华人慈善机构ANZI(Autism New Zealand Inc),以及其他几个自闭症慈善组织。在这些机构里,不仅有专业的医生为家长培训如何与自闭症儿童进行交流、教父母如何跟孩子玩、如何获得定期的医疗服务,而且还有专门的家庭互助会定期组织家长们进行交流,互相帮助。度过最初的彷徨期后,Amy一家人按部就班的在社工的指导下照顾Jack。在幼儿园Jack由专门的老师看护,老师也根据Jack的特殊情况,适当安排Jack在幼儿园的活动。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更是有校车每天专程到Amy的家中接送Jack。Jack也被安排到当地的公立小学跟普通的小朋友一起上课,所有的小朋友都已经被老师提前告知了Jack的特殊情况,无不对Jack照顾有加。学校更是针对Jack的情况,安排了一名老师专门负责Jack在学校的学习与生活。正是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集体生活使得Jack的自闭症状况在小学四年级之后有了极大的改善,现在的他对于熟悉的同学偶尔也会做出回应而不再是一言不发。现在Jack正在一所公立高中读9年级。至于将来,Amy说等到Jack上完高中之后,如果他的能力允许,本地有专门的机构根据个人情况安排他们能从事的岗位。在Jack满18周岁后,家长也可以选择由政府统一安排Jack居住到专为自闭症人士准备的住所,并配备特殊的设施,安排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他们的生活。正是在这些人的帮助下,Amy才得以这么多年来能够坚持下来。而她也无比庆幸患有自闭症的Jack出生在了新西兰。通过我自己的住院体会和Amy的家庭经历,使我认识到:一个国家的发达和文明程度不仅仅在于经济实力的强大与文化的深远影响力,更在于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怀与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