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观感一百零二——无人超脱(原创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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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教室,像泄了气的口袋,白天恣意生长的力量撑薄了它的皮,误以为它饱满又张扬,谁知它私下里竟是这副——从不示人的软塌疲惫模样。
排练室的乐器闲置下来,一面大鼓积攒了很多尘土,打鼓的人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鼓还在。
有个人背着一口袋鞋印和一口袋黄豆走进教室,他没问教室愿不愿意接纳他,只是一间满足人类需求的房子而已。他扔出一个鞋印,踩着它向前走一步,走到这张陈旧的大鼓旁边,用手指敲了一下鼓面,他没问鼓愿不愿意被人打,似乎鼓生来就是被人打的。他向鼓面撒下一把黄豆,没先问过豆子的感受,刚开始大部分豆子按照相近的频率在鼓面振动,各自弹跳,相安无事,中间的豆子无意识地延续优势地位,渐渐地他出现了意识,想永远霸占中心位置,直到力竭,接着周边陆续有豆子跳不动了,受到排斥弹出鼓面。
鼓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它的无意识振动帮助了它。无人知道在这个过程里,谁曾经觉醒过,鼓面的豆子骄傲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数不清的同伴在这场震荡中死去,忽然想起出生时豆荚温暖的怀抱,沐浴阳光雨露、自然微风,自己仿佛是天地间的爱宠。偏偏豆子只能通过外界证明自己是豆子,被买来又被卖掉,反反复复,难以面对,我已不在,我就像你一样。
当一切重新静止之后,有的豆子在鼓面上沉睡,有的滚落到地上,四散而去,沾了一身灰尘。
终于说到了“灰尘”,“灰尘”狡黠一笑,抖擞精神,耸了耸肩。
从这个人推门进来,一屋子的灰尘惊醒了,他占据了灰尘的生存空间,一个个都舍了命似的瞪大眼直直地望着他,可惜太过于渺小,根本引不起注意。窗外的阳光看到了这一幕,射穿玻璃,记录下灰尘狰狞的面孔,而灰尘仿佛得了势,抱团打滚,近乎于癫狂。不管有没有阳光,灰尘都会一直处于紧绷敏感的状态,它过于微小的身体无法承载任何风吹草动,很容易膨胀,迅速占据一切可占据的空间,这些微不足道的坚持与反抗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变成了被围观的“自娱自乐”。
他收起口袋,小心翼翼地踩着之前扔出去的脚印退出这件废弃的排练室,口袋的鞋印是有限的,还要留着去别的地方。
豆子背驮着自己的秘密沉默了,它们将在久久的沉默中故去,灰尘慢慢沉寂下来,覆盖了一切,等待下一次爆发。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鼓面爆了,乐器裂了,桌椅断了,墙皮掉了,门窗碎了……
黄豆早就失去了生长的能力,如此便可心安了……
(此文致电影《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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