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古传话】……闲话诅楚文

【稽古传话】

闲话诅楚文

大约2018年左右，闲暇之余，出于好奇，曾经用心于解析“石鼓文”的字句语义。当年，在查阅资料中，初次接触到诅楚文，并从中知晓，苏轼还有一篇冠名“诅楚文”的诗篇。正因如此，下面闲话中凡提及诅楚文时，特用“秦诅楚文”，以利区别。

所谓秦诅楚文，确切描述应为“秦篆书刻石诅楚文”。当下，一旦上网查询“诅楚文”“秦诅楚文”“秦篆书刻石诅楚文”，都不难获悉，于北宋时期，据说先后发现了三块被称为“诅楚文”的秦篆文刻石。并且，可以明确的是：其刻石年代，在战国后期；其刻石内容，是秦王举行祭祀活动中，用于诅咒楚师战败的祭文。此处，为何没有首先指出其刻石的具体出处呢？一者，因为这三块刻石，最初引起名人大家关注时的存放之处，是否就是出土之地，至今没有确凿说明（推荐参考裘锡奎《诅楚文“亚驼”考》一文见于《文物》1984.4）；二者，是当下流传的三块刻石拓片内容，尚存诸多疑点。

关于秦诅楚文三块刻石的命名，通常学者依据拓片内容中所祈求神明的称号，分别为《巫咸》《大沈厥湫》《亚驼》，或《告巫咸文》《告大沈厥湫文》《告亚驼文》。我自己初识秦诅楚文时，因为辅助断代石鼓文的需要，焦点仅在于其原刻石的字体形态及其内容。所以，那会儿面对网搜的两种拓片图像，直觉仅标题有“巫咸朝那诅楚文”者，有原始拓片味道；而另一个“诅楚文湫渊”等，更像新刻石的摹本。至于传说的“巫咸”和“亚驼”拓片或文本，当时和近来，于网络上一直没有找到。

近半年来，当用心于释说“楚辞”中，就在“楚辞”被冠名屈原作品的诸多章节里，时常会遇到被视为山川大神的巫咸名号。而在急于弄懂《楚辞·天问》，并又不得不翻阅《山海经》时，又频繁见到巫咸大名。正因如此，让我一边联想到秦诅楚文，一边决意着手弄明白其祭祀文本的确切内容，从中探寻一些当时人们的时俗、信念和故事吧。

为了凑齐秦诅楚文三刻石的流传内容，我近来网购了一卷轴“故宫藏元拓片诅楚文”。看过其中标题“湫渊”“亚驼”“巫咸”三个摹本后，对比北宋潘师旦《绛帖卷第一》（山西新绛县图书馆藏十二卷本）中“秦巫咸朝那诅楚文书”行文内容，自以为若将这四篇文本放在一起展示，不仅方便同好们一再揣摩学习，也可以帮助大家进一步对比了解一些，不仅发生在秦诅楚文拓片身上，而应是一切历史资料在传承和流行中通常都会存在真假虚实等问题。

关于秦诅楚文三刻石的拓本或摹本的图片影像，一般网络或书籍上都不难找寻。所以，下面我仅是依托和参照手边资料，针对流传的秦诅楚文，给予自以为是的句读断章和原文解析。

一《绛帖卷第一》（山西新绛县图书馆藏十二卷本）中“秦巫咸朝那诅楚文书”行文新译：

秦巫咸朝那诅楚文书

有秦嗣王，敢用吉玉宣璧，使其宗祝，邵鼛布忠，告于质焉。

今楚王熊相，康回無道，淫佚甚乱，宣侈兢从，变输盟制。内之，则践虐不辜，刑戮孕妇，幽柬亲戚，拘圉其叔父，窨著冥室椟棺之中。外之，则冒改阙心，不畏皇天上帝，及丕显大神巫咸、大沈阙湫之光烈威神，而兼倍十八世之诅盟。帅诸侯之兵，以临加我。欲划伐我社稷，伐灭我百姓。求蔑法皇天上帝，及丕显大神巫咸、大沈阙秋之恤祠。以圭玉、牺牲，逑取吾边城新隍，及邬、长、亲。

吾不敢曰：可。

今又悉兴其众，张矜亿怒，饰甲底兵，奋士盛师，以逼吾边兢。将欲复其凶迹。

唯是，秦邦之羸众，敝赋鞟，䩱栈舆，礼使介老，将之以自救。因亦应受皇天上帝，及丕显大神巫咸、大沈阙秋之几灵，德赐克剂楚师，且复略我边城。敢数楚王熊相之倍盟犯，诅著石章，以盟大神之威神。

二“故宫藏元拓片诅楚文”拓片手卷依次新译：

诅楚文湫渊

有秦嗣王，敢用吉玉宣璧，使其宗祝，邵鼛布忠，告于丕显大神阙湫，以底楚王熊相之多罪。

昔我先君穆公，及楚成王，是戮力同心，两邦若壹，绊以婚姻，袗以齐盟。曰：叶万子孙，毋相为不利，亲即丕显大神阙湫而质焉。

今楚王熊相，康回無道，淫佚甚乱，宣侈兢从，变输盟约。内之，则践虐不辜，刑戮孕妇，幽约亲戚，拘圉其叔父，窨著冥室椟棺之中。外之，则冒改阙心，不畏皇天上帝，及大沈阙湫之光烈威神，而兼倍十八世之诅盟。帅诸侯之兵，以临加我。欲划伐我社稷，伐灭我百姓。求蔑法皇天上帝，及大神阙湫之恤祠。圭玉牺牲，逑取吾边城新隍，及邬、长、亲。

吾不敢曰：可。

今又悉兴其众，张矜亿怒，饰甲底兵，奋士盛师，以逼吾边兢。将欲复其凶迹。

唯是，秦邦之羸众，敝赋鞟，䩱栈舆，礼使介老，将之以自救。因亦应受皇天上帝，及大沈阙秋之几灵，德赐克剂楚师，且复略我边城。敢数楚王熊相之倍盟犯，诅著诸石章，以盟大神之威神。

亚驼

有秦嗣王，敢用吉玉宣璧，使其宗祝，邵鼛布忠，告于丕显大神亚驼，以底楚王熊相之多罪。

昔我先君穆公，及楚成王，是戮力同心，两邦若壹，绊以婚姻，袗以齐盟。曰：叶万子孙，毋相为不利，亲即丕显大神亚驼而质焉。

今楚王熊相，康回無道，淫佚甚乱，宣侈兢从，变输盟约。内之，则践虐不辜，刑戮孕妇，幽约亲戚，拘圉其叔父，窨著冥室椟棺之中。外之，则冒改阙心，不畏皇天上帝，及大丕显大神巫咸之光烈威神，而兼倍十八世之诅盟。帅诸侯之兵，以临加我。欲划伐我社稷，伐灭我百姓。求蔑法皇天上帝，及大神阙秋之恤祠。圭玉牺牲，逑取吾边城新隍，及邬、长、亲。

吾不敢曰：可。

今又悉兴其众，张矜亿怒，饰甲底兵，奋士盛师，以逼吾边兢。将欲复其凶迹。

唯是，秦邦之羸众，敝赋鞟，䩱栈舆，礼使介老，将之以自救。因亦应受皇天上帝，及大神亚驼之几灵，德赐克剂楚师，复略我边城。敢数楚王熊相之倍盟犯，诅著诸石章，以盟大神之威神。

巫咸

有秦嗣王，敢用吉玉宣璧，使其宗祝，邵鼛布忠，告于丕显大神巫咸，以底楚王熊相之多罪。

昔我先君穆公，及楚成王，是戮力同心，两邦若壹，绊以婚姻，袗以齐盟。曰：叶万子孙，毋相为不利，亲即丕显大神巫咸而质焉。

今楚王熊相，康回無道，淫佚甚乱，宣侈兢从，变输盟约。内之，则践虐不辜，刑戮孕妇，幽约亲戚，拘圉其叔父，窨著冥室椟棺之中。外之，则冒改阙心，不畏皇天上帝，及丕显大神巫咸之光烈威神，而兼倍十八世之诅盟。帅诸侯之兵，以临加我。欲划伐我社稷，伐灭我百姓。求蔑法皇天上帝，及丕显大神巫咸之恤祠。圭玉牺牲，逑取吾边城新隍，及邬、亲。

吾不敢曰：可。

今又悉兴其众，张矜亿怒，饰甲底兵，奋士师，以逼吾边兢。将欲复其凶迹。

唯是，秦邦之羸众，敝赋鞟，䩱栈舆，礼使介老，将之以自救。因亦应受皇天上帝，及丕显大神巫咸几灵，德赐克剂楚师，且复略我边城。敢数楚王熊相之倍盟犯，诅著诸石章，以盟大神之威神。

2021年7月11日星期天入伏克谐草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