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医案精解——瘟疫治验
陈老医案精解——瘟疫治验
黄某,男,78岁,1981年7月20日初诊。
家属代述:寒战高热已逾数日,服用西药无效。
刻诊:舌边深红,苔如积粉,燥涩乏津,脉数有力。
处方:达原饮加减
草果15g 槟榔15g 厚朴15g
知母15g 黄芩15g 芍药20g
甘草10g
水煎服,每日1剂,连服5剂
后病人家属来告:5剂药后,热退身凉。1月以后,全身脱皮,撕之即落。再历2月,昔之两鬓白发,由白转青。因其全身表皮尽脱,弱不禁风,惟有卧床休养。次年春节以后,乃是黄公与其夫人结婚60周年,黄公兴致勃勃,不听夫人、子女之劝,坚持要起床与夫人摄影留作纪念,感受风寒,数日不起而逝。
侍诊心得:吴有性在《瘟疫论》中述达原饮能治疗瘟疫初起,其时邪在伏脊之前,肠胃之后。并认为此处位居半表半里,即《针经》所谓横连膜原是也。陈老认为:连缀于内脏与躯体的膜,无处不有,无所不包,故称膜原,是少阳三焦的组成部分。此证疫从口鼻而入,客于膜原,水道失调,湿浊阻滞营卫运行之机,阳气不能达于体表,初起可恶寒战栗,思近烈火,继则郁极而通,体若燔炭,呈为湿遏热伏的憎寒壮热证象。苔如积粉,舌质红,则为湿遏热伏的诊断依据。盖湿浊壅滞三焦则苔厚,热为湿浊所遏故舌红。此证治宜芳化湿浊以宣透膜原,决其壅阻以疏通三焦,俾秽浊去则水道通,营卫和而诸证解。
本方配伍存在三个疑点:(1)所治明是急性热病,何以不用清热药物为主,而以辛温燥烈的厚朴、草果、槟榔为其主药?此证所以出现寒战高热,头痛燥烦一派热象,其实都是阳为湿遏使然。吴氏以朴、果为主,可谓独具卓识,若不宣化湿浊而惟清热是务,是只看到现象,不明本质,不仅不能愈病,反有损阳气之虞。当然,若从疫邪考虑,大青叶、板蓝根、黄连等药亦未尝不可加入。(2)苔如积粉明是湿浊壅阻征象,何以要配生津的知母、白芍?此证苔如积粉,自是湿浊太盛。但因热伏于内,湿受热蒸,已呈浊结,所以苔厚扪之燥涩。若不先用生津之品令其津充,朴、果槟榔也就难奏宣化湿浊功绩。譬如棹有陈垢,必先以水润之,而后始能去之。配伍生津和血的知母、白芍,即此义也。
按语:此案给人两点启示:一是病后脱皮,证明皮下即是少阳三焦组成部分。此证是因津凝成湿,阻滞少阳三焦间隙,服用此方以后,湿浊一去,腠理空虚,皮肤失养,竟然脱皮,脱皮之后,弱不禁风,证明表卫不固,易感寒邪,亦是无庸争辩之论。二是相隔四月以后白发转青,证明湿浊阻滞三焦,也是发白机理之一。治疗发白发落可以借鉴。
——摘自《陈潮祖医案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