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为人民而书 我们为柳青而歌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2021-07-09 03:39作者：田波（电影《柳青》导演、编剧）6月18日晚，第2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关注单元闭幕仪式举行，人物传记电影《柳青》摘得最受传媒关注编剧大奖。回首这部影片的筹备，感慨万千。六年磨一剑，我们终于把柳青这位平凡而又伟大的人民作家的风骨呈现在大银幕上，我为自己十多年来的美学追求得到认可感到温暖，可谓悲喜交集。我感动于柳青先生的精神，也深刻地体悟到新中国刚成立时，共产党人带领广大人民集体创业，解决吃饭问题的艰难。

电影《柳青》拍摄现场，右一为该片导演、编剧田波。十年前我导演了8集纪录片《路遥》，在央视播出，反响很好，圆了我的一个文学梦。在研究路遥的创作历程和心路历程时，我被他的家国情怀和文学理想所震撼，被他虔诚地书写平凡世界里普通劳动者的奋斗所打动，人与人之间的爱和人性的光辉被路遥刻画得尤其动人。为了真善美，他为文学殉道，年仅42岁。那时我就思考，是什么样的精神感召了路遥，又是什么力量让他自觉地深入人民当中？最后，我找到了答案。路遥多次在公开场合讲到他的文学教父、人生导师——柳青。柳青？我只晓得他那句经典名言：“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我没有读过他的任何作品，我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我开始研究柳青的资料，走访了许多人。2014年，我和制片人王苗霞专程拜访了著名作家陈忠实先生，他听我说要为柳青拍一部电影，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义务担任这部电影的文学顾问，他说：“你们把这位最具人格魅力和艺术魅力的伟大人民作家柳青推出来，尤其对当代青年这茬作家有不可估量的意义，也实现了我作为一个崇拜者的心愿。”只是没等我把剧本写好，陈老先生就仙逝了，我越发感到拍这部电影迫在眉睫。我相信，这个时代需要柳青精神。他就是一面镜子，启发我们，照亮我们，激励我们走近生活，贴近人民，引领风尚，让我们找回光亮的魂魄。为此，我专程到长安皇甫村神禾塬上祭拜了柳青的墓，我在墓前发誓，在四十岁之前一定要把他的风骨呈现在大银幕上，不惜一切代价！我有幸得到柳青的女儿刘可风的帮助，我们一起走访了柳青的出生地、求学之地、参加革命的地方、扎根十四年的皇甫村，采访了许多当年和柳青有交往的人，查阅了尘封多年的柳青档案，一个人民艺术家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一批批心怀家国的知识分子积极参与到共和国的建设中，他们豪情万丈，披肝沥胆，历经磨难，至死不渝。柳青就是这轰轰烈烈的文艺战线上最闪亮的先锋人物，他是毛主席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最忠诚的践行者。他说：“要想写作，就先生活。要想塑造英雄人物，就先塑造自己。”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做得感天动地，干了一辈子，他临终前说：“文学是愚人的事业，只有愿意为它卖命的人，才能干这一行。”选择《柳青》作为我的第一部院线电影，是一个挑战。我有意把时间战线拉长，我知道我将面临许多困难，这是一次逆流而上，很有可能头破血流，然而我无怨无悔。我知道人一辈子干不了几件体面的事情，要趁着年轻，痛痛快快干一场，在无人区插上自己的旗帜。在拍摄过程中，我被柳青精神所洗礼，他把艺术家澎湃的诗情和关中大地上的劳苦大众融为一体，和他们真正做到风雨同舟，同呼吸共命运。他毫无疑问是民族的脊梁，是文坛的英雄，我为他立传的心越来越坚定。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能震撼我的，就一定能震撼观众！我坚信这种人性的光辉是超越时空的。为此，我历时三年磨出了24稿剧本，我们的用心创作赢得了柳青家属的信任，刘可风也把她写的《柳青传》授权与我。为还原20世纪五六十年代农业合作化运动的大场面，制片人王苗霞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100多万元，在秦岭脚下种植了大面积的水稻、小麦、玉米，还从民间搜集了两仓库农用道具。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电影《柳青》在全国公映，我参与了各高校各城市的路演活动，听到了许多观众的发言，很动容。在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有学生抽泣着说：“导演，我一直犹豫毕业后到底去不去农村创业，您这部电影给了我答案，无论我的父母如何反对，我已经决定了像柳青那样深入到农村，为中国农业奉献我自己。”在中央团校，许多青年干部都是“80后”和“90后”，有些人已经在扶贫一线工作了四五年，他们一个个站起来给我们鞠躬致谢，激动地说，这部电影是一股清流，是一种久违的能量，感谢导演把这么走心感人的故事拍出来，他们会把自己的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电影《柳青》是清华大学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展映活动的开幕影片，500人的席位座无虚席，映后掌声四起，有学生说：“没想到是这么一部真实又感人的电影，柳青的风骨和良知深深震撼着我的心，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们做学问搞研究，只要有柳青这种执着的精神、实事求是的精神，就能干出一番事业。”《柳青》在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放映，北大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潘维说：“这部电影真的把我感动了。《柳青》很好地诠释了共产党人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这份信念贯穿了柳青整个驻村经历和《创业史》的写作过程。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柳青时刻把皇甫村百姓放在第一位，我心即是民心。他已然超脱'为稻粱谋’，富有共产党人独特的精神魅力。”各界人士赞美这部电影，赞美的更是柳青先生的文学精神和高尚人格。这位平凡而又伟大的作家，为历史存正气，为世人弘美德，为自身留清名。好的文艺作品就应该像阳光、清风一样，能够启迪思想、温润心灵、陶冶人生，能够扫除颓废萎靡之风。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面对伟大的新时代，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新的挑战、新的机遇，我希望我能继续跳上生活的战车，一往无前，创作出无愧时代、无愧自己的好电影，也祝福广大观众朋友们，在平凡的生活中都能用诚实的劳动谱写出属于自己的创业史。《光明日报》（ 2021年07月09日 1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