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暑假|叮知了、捉蜻蜓
叮知了、捉蜻蜓,这是五十年前小孩子们在暑假里最喜欢做的事,是小把戏们的最佳娱乐项目。不仅是小男生,就连女孩子也会有几位个中高手呢。
“叮”,是方言,我们家乡小镇的方言。家乡的方言中不用"粘(zhan)"字的。但凡是“粘”这个字的意思,无论用于动词的“粘贴”,还是在普通话里读为“nian”,用作形容词的,多用“叮”字。
“小三子啊!墙上的那张画要掉下来了,你弄两个饭米粒子把它'叮’起来!
”——这是作动词用的。
“小二子啊!快去洗澡吧!这么热的个天,出了那么多的汗,身上'叮拿渥呲’的,不难过吗!”——这是相当于形容词。
先说捉蜻蜓。
那个时候,我们是不知道是有“蜻蜓”和“豆娘”的不同的,只知道有“大蜻蜓”和“小蜻蜓”之分,“红蜻蜓”与“绿蜻蜓”之别。
蜻蜓大多是徒手去捉的。夏日的中午,你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红红绿绿的蜻蜓,栖息在小树枝头了,你只管轻手轻脚地过去,用食指与姆指将它捏住了。
也可以自制简单的捕具去“叮”。抽一根干芦柴,将细梢子折成三角形。再去找蜘蛛网,将那三角形的部分沾满蛛网,再拿它去叮蜻蜓,很管用。这是一次性的,玩过了就扔,第二天再重弄一个。
蜻蜓要到河边上去捉。它会停在一根芦柴上,一棵水葫芦上,也会垂在河边的一根树枝子上。你过去了,它会飞走。不急,要能等待。就在水边上等。过一会儿,它又会飞过来的,你捉吧。
蜻蜓捉到手,就喜欢看它将尾巴弯过来,放到自己的嘴里。“蜻蜓吃尾巴——自吃自”嘛。家中有蚊帐的,还将蜻蜓放在帐子里,据说它会吃蚊子。
知了就不能徒手去捉的,是要“叮”的。叮知了就比较复杂,又有技术含量的。
叮知了,先要“筹面筋”。
“筹”,也是方言,是洗的意思,是不必太仔细的“洗”。
“筹个手巾把子。”
“小二子啊,到河边去把两个衣裳'筹’下子。”
“两件衣服,拿到河边,一刻间工夫就筹掉了。”
洗被子就不会用“筹”的了。
我们苏北小镇是不以面食为主的,想要找到点面粉,不太容易。那个年代,粮食紧张,筹面筋用的面粉多是从家里偷出来的。
半小碗面粉,加水,先和成面团,再拿到河边口去,慢慢地“筹”,为的是将面团中的淀粉“筹”出去,要一直筹到面团里不再有白色了才行。将面团从水里拿出来,继续在手里揉,把面团的水气揉掉,开始粘手了,才能将它缠绕在一根长芦柴或是竹竿子上——这面筋是能重复使用几天的,只要到家后,把它放在水里就行。
叮知了要会找地方。知了大多在高树上叫。我家前面,梅二妈家门口就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面的知了多,但梧桐叶子太大,遮住了,不容易发现目标,我们的武器也短,够不着。农具社那里有不少洋槐树,高矮不等,叶子小,叮知了来容易些。
叮知了也在考验你的眼力。循着知了的叫声,抬头寻找目标,同时将手里的芦柴向上,向上。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面筋碰到树叶,不仅会惊动知了,还会把面筋都粘到叶子上呢。有没有叮住了知了,是能全息感知到的:手中的芦柴有动感,知了的叫声加剧,还变了声调,那是叮到了;知了不喊了,或者是“吱——”地一声,那是飞走了。看到被捕获的知了在面筋上的挣扎,是很有成就感,很兴奋的。
那个时候,我们不懂得知了的雌雄,只晓得有“响知了”“哑知了”之别。“哑知了”就扔了。“响知了”会放在家门口的小树枝上,或是什么地方让它叫上一段时间。
暑假里,除了叮知了,也会去找拾知了壳子,到朝阳街上的医药公司门市去换钱的。只是不记得多少钱一个,还是几个才一分钱的了。
挖知了狗子(有些地方叫知了猴子)也是一乐。将那即将成为知了的幼虫,从树底下的泥土中挖出来,看着它慢慢地脱壳,看着那知了的翅膀慢慢伸展开来,身体由绿变到深褐,能消磨掉大半天的时光。
那个时候的暑假,叮知了、捉蜻蜓,是不会躲避太阳的,我们,小男子汉是可以脱个“光身子”——从前的暑假里,有几个男生不是光身子的啊?一个暑假下来,身上晒得发亮,头上晒出几个“暑痘子”来,还是要到外面去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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