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石金先：有一种山珍叫刺老芽儿

有一种山珍

叫刺老芽儿

文：石金先 / 图：堆糖

正月初十，天气出奇地暖。山上樱花满树，或红或白，满坡满脑比比皆是。山中的树开始发芽，万千树巅匆忙吐绿，竞相释放春的信号。

元宵之后就惊蛰，惊蛰过后便春分。惦记春分，不为惜春，而是因为春分时节有一种树芽儿开始勃发。它类似椿木芽儿却有别于椿木芽儿，椿木芽味香而它味苦，可恰是这味儿让我垂涎欲滴，很是向往。

对它的钟爱源于一种记忆。小时候物质匮乏，双亲整日为主粮劳作，腾不出时间种菜。其实整个村子都一样，几乎都无暇种菜，都在为主粮奔波。于是，山中的笋，坡上的菇，屋前屋后的豆芽，河里的鱼虾，卵石下的蟹，淤泥里的泥鳅……成了村里人的抢手货。那些东西固然好，但毕竟太少，且弄起来费时费力。唯独一种东西伸手可摘、唾手可得。

它是刺老芽儿。每每清明前后，值春暖花开、万木吐绿之时，它会悄然长出。春分时节是它的鼎盛时期，分布面广且量大，坎上林中随处可见。村里人劳作之余或傍晚收工之后，花上几分钟时间就可采摘一大把。它属木本植物，主干笔直，少生旁枝，周身带刺，树巅长出的芽儿也带着些许的刺，故名刺老芽儿，村里有些人又叫苦俩（lia）儿。采摘时需戴手套或讲究方法。因为味苦，初食者无不咧嘴皱眉、叫苦不迭。不过，细嚼下咽后甘味顿回，瞬间满口喷香，甚是舒爽。食用第一口就放弃或因为苦而坚持不下去的人是感受不到它的味儿的。烹饪极其简单，清水煮熟，起锅后稍微漂洗，蘸上酸汤辣椒即可食用，不需其它佐料。村里人说，这东西下饭，桌上有它饭必多吃几碗。刺老芽儿富含多种营养元素，能清肝利胆、助消化，很有药用价值。东北人称“树上人参”，可谓山珍。

我对它的青睐还源于妈的手艺。妈对蒸煮时间把握极好，不烂不生，恰到好处。酸汤辣椒是关键，妈会把绝辣的与微辣的辣椒和在一起，用擂钵擂细，放在碗里掺上上好的酸汤，盐度适中，让酸、辣、苦、咸四味融合。儿时的我，每当桌上有它，都会吃得舍不得放碗。如今，物质相对丰富，大鱼大肉不少吃，桌上的菜品也时常变换，可依然迷恋那种味道。

知子不过父。春分时节，古稀之年的爸总会上坡采摘。即便已经和我们几兄弟在城里居住多年，采摘没有乡下那么容易，可他仍会到郊外一些山上去寻找这些“珍宝”。每每采到，就会如获至宝般呼唤我们过去品尝。于是接到电话的我，再忙也会放下手中的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每当在桌前品尝爸的劳动果实及妈的厨艺时，我都在想，人生何尝不这样，没有辛苦哪来甘甜！

春分将至，爸的电话又将响起，一家子团聚品味刺老芽儿的情形又将出现。于是感慨：刺老芽儿——山之珍宝，亦人之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