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清：桂枝汤不但是经方之魁更是妇科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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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汤为《伤寒杂病论》第一方，由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组成，具有调和营卫、调和阴阳、调理脾胃之作用。调和营卫，发汗而又止汗；调和阴阳，解表而又治里；调和脾胃，养护后天之本。古今学者一致认为桂枝汤不但为“经方之魁”，且为“众方之祖”，广泛运用于内、外、妇、儿等临床各科，无论伤寒、杂病，凡属营卫不和、阴阳失调、脾胃虚弱之证，均可运用。笔者在临床运用桂枝汤治疗月经病、妊娠病、产后病及妇科杂病均有显著疗效，举例如下。
痛经
20岁，未婚，2013年10月12日初诊。月经初潮14岁，月经周期、经量正常，无痛经，末次月经2013年9月10日。2013年4月正值经期因不慎受凉感冒，发热头痛身痛，伴有小腹疼痛，经治感冒痊愈，至此开始每到月经将要来潮前1-2d小腹疼痛，得温痛减，悠悠不休，月经干净方止，伴有自汗纳差、身困头昏，经色鲜红，量稍多，有血块，周期正常，服用止痛药物见效，但下次月经来潮腹痛如故，特来寻求中医治疗。刻诊：月经将要来潮，小腹疼痛1d，喜温喜按，乏力自汗，纳谷不香，身感困倦，舌淡苔薄，脉浮缓。诊为痛经，属风寒阻络、营卫不和证。治以桂枝汤加味：桂枝12g，赤芍12g，生姜12g，炙甘草6g，大枣6枚，当归12g。5剂，日1剂，水煎服。2013年11月10日二诊：月经来潮第一天，稍有腹痛，较上月明显减轻，求继续巩固治疗，守原方经期服用，每月4剂，连用2个月，诸症消除，随访半年未复发。
按：月经前后，气血变化急骤，血海由满盈而溢泻，血海空虚，易感病邪。患者经期不慎感受风寒，虽经治疗症状消除，但痼疾未除，以致冲任气血运行不畅，胞宫经血溢泻受阻，不通则痛。风寒阻络日久，营卫不和，阴阳不调，身困乏力、自汗纳差、得温痛减、舌淡苔薄脉浮均为风寒阻络、营卫不和之象，方用桂枝汤调和营卫、温经散寒、缓急止痛，加当归补血和血化瘀、调经止痛，因而诸症得除，久病得愈。
经行风疹块
22岁，2012年3月12日初诊。13岁月经初潮，16岁后月经规律，18岁上半年一次月经来潮时全身漫起皮疹，瘙痒，经西药治疗3d后症状消失，此后每逢月经来潮前3-4d疹块复起，月经干净后疹块自消，服用西药治疗渐至无效，周而复始，逐渐加重。刻诊：月经将至，全身散布疹块，后背四肢为多，色淡红，瘙痒严重，入夜尤甚，常有自汗，饮食、睡眠、二便均可。舌淡，苔薄白，脉浮而弱。诊为经行风疹块，属营卫不和证。方用桂枝汤：桂枝15g，白芍15g，甘草10g，生姜15g，大枣6枚。4剂，日1剂，水煎服。2012年4月13日复诊：服药后，月经来潮，疹渐退痒渐止，药止痒消。今日月经来潮，浑身散发皮疹，轻度瘙痒。续服上方3剂，疹退痒止。随访半年，未复发。
按：月经来潮，阴血亏虚，经行时阴血愈虚，营阴不足，阳气浮动，致营卫不和，皮腠气血郁滞，血虚生风，风胜则痒，频发风疹。因血属阴，故入夜痒甚。本证因风邪外感，邪气羁留于肌表而致营卫不和、营溢卫散而发本病。桂枝本为解肌之剂，调和肤腠之营卫气血，能消疹除痒，故获良效。
绝经前后诸症
52岁，2012年5月6日就诊。患者自述绝经近3年，至2010年春天开始，每日午饭后大约1h自觉面部发热，继之全身发热伴有汗出量多，头晕乏力，3-4h后逐渐缓解，2年多来时轻时重，服用中西药物疗效欠佳。刻诊：除午后发热汗出外并无其他不适，饮食、睡眠、二便尚可，舌淡苔薄白，脉浮无力。诊为绝经前后诸症，属营卫不和证。治以桂枝汤：桂枝12g，白芍12g，生姜12g，炙甘草10g，牡丹皮12g，大枣12枚。6剂，日1剂，水煎服。嘱患者发热前30min服药，服药后啜热稀小米粥一碗，卧床覆被微微发汗。5月12日二诊：发热减轻，汗出明显减少，效不更方，继续服药近1个月，痊愈。
按：仲景师云：“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本证汗出发热据患者舌脉可知，非绝经前后诸症常见的阴虚发热，乃营卫不和之证，正合先师所论，照搬其法，重视服药时间，啜热粥温覆先其时发汗，故能药到病除。
妊娠恶阻
25岁，孕2个月余，妊娠反应加重10余天，彩超检查示胚胎发育正常，当地诊所服中西药物疗效差。刻诊：口淡无味，不思饮食，热凉酸辣饮食均不思，强迫食下则恶心呕吐，自觉有气上冲心口，口渴但不欲饮水，四肢倦怠乏力，嗜睡头晕，面色不华，语声无力，舌淡苔薄白，脉略滑。诊为妊娠恶阻，属脾胃虚弱、阴阳不和证。方用桂枝汤：桂枝12g，白芍12g，生姜12g，甘草6g，大枣6枚。3剂，日1剂，水煎服。3d后复诊，服药后纳食增加，有气上冲感明显减轻，守上方继服5剂，告愈。
按：《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云：“师曰：妇人得平脉，阴脉小弱，其人渴，不能食，无寒热，名妊娠，桂枝汤主之。”本案患者孕2个月余，胎元初聚，经血渐结，归胞养胎，经血不泻，冲脉气盛，上逆犯胃，故不思饮食。脾胃虚弱、胃气上逆则呕吐；阴血不足，不能上荣故觉口渴，所以用桂枝汤调阴阳、和脾胃、平冲逆而获良效。
产后自汗
25岁，2013年5月28日就诊。产后15d，患者第一胎，足月顺产，产时出血量一般，产后身体恢复尚可，无腹痛腰酸，饮食睡眠正常，仅感汗出较多，5d前因外出不慎汗后当风，出汗较平时更多，故来就诊。刻诊：汗出量多湿衣，动辄更甚，身感困倦，头痛恶风，手足不温，偶感身热，口干，纳食减少，面色无华，舌淡苔薄白，脉虚浮略数。诊为产后自汗，属太阳中风证。方用桂枝汤加味：桂枝10g，白芍10g，生姜10g，炙甘草6g，黄芪20g，大枣6枚。2剂，日1剂，水煎分2次服，并嘱药后食热稀粥一碗，覆被微微发汗。2d后复诊，汗出明显减少，头痛身困减轻，仍感恶风怕冷，又予原方3剂，病愈。
按：患者新产之后，正气亏虚，复感风寒，致营卫不和，腠理疏松，毛孔洞开不收，故自汗不止。产后卫气虚弱，风寒袭表，卫气抗邪无力，故发热不重。仲景师曰：“产后风，续之数十日不解，头微痛，恶寒，时时有热，心下闷，干呕，汗出，虽久，阳旦证续在耳，可与阳旦汤。”予桂枝汤调和营卫，复发其汗而止汗，加黄芪补气固表，而获痊愈。
产后大便难
26岁，2012年10月9日初诊，第一胎足月顺产，产后10d，因汗出较多，偶感风寒，致大便干结，数日不解，艰涩难下，无腹痛腹胀，饮食尚可，伴有头痛发热、头晕汗出、身困乏力，舌淡红，苔薄白，脉浮。诊为产后大便难，属脾胃虚弱、营卫不和证。方用桂枝汤加味：桂枝10g，白芍10g，生姜10g，炙甘草6g，大枣6枚，当归15g。3剂，日1剂，水煎服。并嘱服药后覆被微发汗。随访患者服药后大便通畅，饮食增加，发热疼痛症除，汗出大减，病告痊愈。
按：患者新产之后，失血津伤，液少津亏，易致大便干结，又加上偶感风寒，太阳营卫受邪，肺失肃降，大肠通降传导失常，故大便困难，因病位在太阳不在肠胃，故无腹痛腹胀，饮食尚可；邪郁太阳，营卫不和，则有发热自汗、身困脉浮等症。仲景师云：“伤寒，不大便六七日，头痛有热者，与承气汤；其小便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当须发汗；若头痛者，必衄，宜桂枝汤。”故予桂枝汤调和脾胃，调和阴阳，表解里自和，又加当归补血和血，润肠通便，诸症得愈。
编者按：本文摘自《山东中医杂志》，2016年5月第35卷第5期，原名《桂枝汤妇科临床应用举隅》，作者李耀清。版权归相关权利人所有，本号仅作分享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