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老伴之死

【总第1453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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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之死

作者：李文军

人说没就没了，好像做梦一样。

这不，老张的老伴说死就死了。昨天，对，就是昨天早上老张吃饭时还说，我都五天没回家了，明天就回去看老伴。话这么说，可老张有忙不完的活。

今天早晨老张起了大早，将锅炉烧的滚烫后，就小跑来到办公楼从一楼收拾到五楼，要走时还不忘给乡长室扛上一桶纯净水。“他妈的当官的就会享受，非得喝纯净水。”老张在心里骂道。

忙活了一阵，老张肚子有些饿了，这才想起了老伴，今天必须回去看老伴，老张在心里决定了。

于是他反插上锅炉房的门，推出落了灰尘的自行车，用袖子抹了抹车座上的灰，还没有跨上自行车，老张腰上别着的手机却响了，老张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掏出手机，老张的手机里传来了大儿子带着哭腔的声音，“爸，快来吧，我妈不行了，在医院抢救呢”。“什么？”老张大声喊着，“什么？你在说一遍。”话音未落，老张的自行车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老张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反正来到医院时老伴没了气，这是真的吗？老张使劲捏捏自己的脸，真他妈的疼，是真的，老张这才想起看看老伴，这时的老伴没了往日的威严，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回好了，再也没有人来管老张了，话是这么说，可老张的心里真的痛，不是一般的痛，是发自内心的痛，是发自良知的痛。

给老张报信的大儿子哭诉着妈妈的离奇死亡，反正，老张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就是看到了老伴的嘴角留着的白沫沫和那难闻的农药的味道，老张种了一辈子地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他妈的，别说了，你妈是你们逼死的。”老张愤怒的叫喊着，这声音一直传到了卫生院的二楼，惹来就医的患者伸长了脖子。

今年56岁的老张和57岁的老伴有两个儿子都分家另过，娶了两个媳妇的老张背了一身债务。自然，债务是老张借的自然帐主就去找老张要，两个儿子想帮还债务，可家里的媳妇却给了一道选择题，你要是帮你爸妈家还饥荒，就离婚。无奈，两个儿子就选择了媳妇。

也许是苍天有眼，去年老张家的地被征用了，国家给了一笔不菲的款子，老张不仅还清了外债，还有了积蓄，一下子老张的腰板直了，老伴也没了愁滋味，小麻将也麻上了。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媳妇们叫妈的声音甜了，送水果的时候也多了，老张的老伴出手也大方了。

这不，也就是前天上午，在城里居住的二儿媳妇带着一大堆水果和给老张买的新衣服来了，说要买楼急借5万，说了算的老伴当场就给拿了5万。

二儿媳妇下午前脚刚走，大儿媳妇却跟上了门说，也借5万，老张老伴说没有那么多了，再说你家也没啥事，借钱干啥呀。大儿媳妇翻翻眼说，她借我就借，必须借给我，否则我和你大儿子离婚。说着说着，大儿媳妇疯也似的回了家找到了自己的男人，说钱都让你妈给了你兄弟，你要是整不回来钱，我就和你离婚，一向就听媳妇的老大一下子就没了主见，来到老张家，不敢和媳妇喊的老大却和自己的老妈喊上了，扬言不给钱就断绝母子关系，这下子老张老伴傻了，老大说完就领着哭着的媳妇，使劲的摔了老妈的房门回了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老张想回来的时候，也许是给乡长扛纯净水的时候，或许是夜里，老张的老伴喝了药。反正，大儿子来老张家准备找老妈要钱的时候，看到了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妈妈，也就是那个怀了他十个月，给他娶了媳妇的妈妈没了气息。

这时候，他才想起了哭他的妈妈，但是，这个声音也许，老张的老伴再也听不到了，这辈子永远的听不到了，这，能是他发自心里的哭声吗？也许，他的妈妈听到的是断绝母子关系的那个撕心裂肺的声音。

出殡那天见到老张的时候，老张是蹲在家里墙角的，抽着烟一声不语的，眼角是没有一滴泪水的，看着老张的样子，来的人心里真的很是酸痛、难过，为谁呢？是老张，是老张老伴，还是跪在棺材前烧纸的老张的两个儿子呢？还是哭一次就昏过去的两个儿媳呢？谁能知道呢？

嗨，这就是发生在我们这里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作者简介

李文军，笔名文君，1970年10月出生于肇东市，大学文化，中共党员，1990年9月参加工作。在中学时开始习作，在省内外报刊、媒体、网络发表新闻、诗歌、散文、随笔等1500多篇，曾被聘为《绥化日报·法治周刊》驻肇东记者站站长，现为绥化市作家协会会员、肇东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肇东市民间文学协会理事、北大荒诗社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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