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婚后坚持画人体,妻子去电信局打工补贴家用
'艺术的伟大意义,基本上在于它能显示人的真正感情、内心生活的奥秘和热情的世界'。艺术从业者在没有名气之前,大多是穷困潦倒的,没有生活资金来源,还要倒贴许多资金在购买材料和工具上。
许多年轻艺术家是处在温饱边缘,著名艺术家梵高,莫奈,巴赫也都是死后才出名的,他们在世时,没有什么人买他们的作品,可见在艺术界怀才不遇是常有的事。或许是他们的思想、艺术、见解都超过了当时那个时代的人们,因此同时代的人无法理解与欣赏他们的作品。
他们创作的作品是优秀的也是超前的,或许有人能认识到他们作品的价值,但是毕竟少数,而且缺乏认同的勇气,所以也无疾而终。不过随着时代的推进,新思潮的到来,他们的作品被发掘出来,在历史的沉淀下,他们的作品在他们死后被推上了神坛。
常玉就是被时代埋没的一名艺术家,他在艺术上坚持自己的风格,崇尚精神上的自由。但在他生前,他就一直经历着被别人不认可,不被欣赏的生活,直到死后一周才被人发现。而现如今,他被誉为世界级的绘画大师,甚至一幅画卖到了1.98亿。
1、 绘画上的学习之路
常玉,生于1900年四川南充的一户富人家庭。他的父亲喜爱书画,在父亲的影响下,常玉从小就学习绘画。他的父亲在发现常玉对色彩和线条都极有天赋时,就专门去请清末民国的第一词人赵熙教导常玉诗文与书画,这对常玉以后的画作有很大的影响。即使后来常玉留法学习,被西方艺术熏陶,在他的绘画笔触里总会透着一股东方的诗意。
因为是富家子弟,小时候不愁吃喝,对物质生活不是很看重。排行第六的他,备受家人宠爱。常玉的大哥精通商业,对常玉也很好,每月都给常玉打钱。正是家人对他的宠爱,常玉才能在一开始的时候自由的画画。
1917年,常玉就读于上海美术学校。当时的美院教学是很传统老派的那种,强调机械的练习,不断重复画同一件物品。以画的相似度为评判标准,而常玉对这样的教学方式却十分不适应。他更希望画自己感兴趣的,追求画的意境。美院里枯燥的练习让常玉不耐烦。
当时出国留学是新派的一种风尚,常玉对法国这个浪漫的国度一直很好奇,于是在20岁那年,他与徐悲鸿等人去到法国留学。徐悲鸿等人在巴黎国立的美术学院认真钻研油画和素描,废寝忘食的绘画。与徐悲鸿不同,常玉到了法国之后,依旧很散漫,他没有再加入正式美院学习,而是去一些私人开设的业余美院。兴致来了才会画一画。
常玉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有则用,无则省。有时,他的大哥忘记给他打钱,常玉也不会跟家里要,而是自己生活过的简朴一些。有钱时,他可以大手大脚;没有钱,他也可以干啃面包或喝水。到了支撑不了的时候就拿一些贵重物品典当。
常玉一般不拿画作挣钱,他觉得画画对他来说很多的是享受,他创造出来的是艺术品,不应该拿钱去衡量,会亵渎了作品。他在绘画交易中也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不因任何条件改变的规则。一是先付钱,二是画的过程中不能看,三是不能对最后的成果提任何要求。
三个条件他每次都严格执行,如果对方不同意,常玉就不做这场交易。如果对方很欣赏并且能看懂那幅画的意境,常玉还会分文不收。
可生活没有一帆风顺,常玉到法国学习的第十年,他大哥的生意突然败落,受日本倾销的影响,企业最后以倒闭收尾,而常玉的大哥也在第二年去世了。常玉一下子失去了最亲的大哥,也没有了每个月的生活费。之后,常玉住在一个小阁楼里,靠卖一点画挣钱,他还是立着卖画的规矩,因此拒绝了很多客人,他也只是能维持生计。
在常玉的眼里,他的作品不只是画,更是艺术品,即使他穷困潦倒也不希望他们受到诋毁,他的三个规矩让他错失了很多客人,但是他却不以为意,他守着他的艺术寸步不让。他对艺术的坚守,让我们看到了艺术家伟大的灵魂。可是他的画作其实是遭受当时很多人不齿的,在许多人眼里,他的画作都是一些没有穿衣服的女人,这是伤风败俗的。
2、 最爱画的是人体之美
常玉爱画植物,爱画动物,但最爱画的是女体。他曾对朋友谈起:'我学画画原来的动机也就是这点子对人体秘密的好奇。我就不能一天没有一个精光的女人在我的面前供养,喂饱我的'眼淫'。'单听这句话,就觉得这个人必定是淫秽不堪的变态,粗鄙的流氓,贪恋女色之徒。在当时看来,画女体是不堪提起的。
可是难道画裸体就是不堪吗?常玉真的是那些沉迷女色的人吗?人言不一定是正确的,如果画裸体就是不堪的话,那在美院里的学生就不用上课了,人体也只能是凭空想象画出来的。那些人认为常玉画女体是错的,那如果常玉画的是男体的话,就可以了吗?
这种显然就是陈旧的性别歧视,将女性归于男性的附属品,认为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落后的思想才会认为画男体没事,画女体就是龌龊。
在西方,意大利出名的画家米开朗琪罗画的《大卫》是'西方美术史上值得夸耀的男性裸体雕像之一',而威尔士画家史莱斯以画裸男闻名,他们都是以爱画男体出名,他们为什么就不曾被人骂'变态',而常玉却要因为画女体而受到大众异样的眼光。本质上,他们明明是一样的,都是因为惊讶人体的美,而想要通过绘画的方式将这些美记录下来,无关性别。
常玉并不龌龊,他认为美丽的人体值得被记载,在他作画的过程中,脑海里的都是线条和色彩该如何搭配,在那美好的躯体在纸上得到最好的还原,不失意境之美。常玉在面对女体时,没有那些污秽的想法,他完全沉溺于艺术的创作世界里,将性死死的扼杀在美的欣赏之后。对待模特,他规矩有礼,但是这些都无法转变世人根深蒂固的偏见。
因为画女体,常玉的家人,朋友对他都抱有偏见。徐悲鸿觉得常玉喜欢画女体就认为他喜欢女人,一旦自己的妻子与常玉有过多的接触,他就会疑神疑鬼,在日常的小事上起疑心。除了朋友,常玉的妻子也因为常玉画女体而多有怨言。
常玉和妻子玛素经历了三年的恋爱后,最终在1929年结婚了。可是婚后的生活却并没有多么美好。常玉在金钱上十分随意,往往得过且过。而结婚后柴米油盐都需要钱,常玉花钱大手大脚,往往需要玛素在电信局打工的钱补贴家用。
常玉在婚后依然坚持画女体,并且他还将人带到了家里。据他本人所说,家里的沙发至少躺过上百个女人。这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无法接受的事,即使知道是艺术创作,但是自己的丈夫不断带女人回家,自家的沙发上躺过那么多陌生的女人,是谁也无法容忍的。
玛素是男爵的女儿,自幼接受高等的教育,自然对这种行为无法接受。她会整天担心常玉出轨,与常玉的生活再也继续不下去了。玛素对于常玉挥霍金钱的行为不认同,但会去打工帮补家用。但她无法接受丈夫整天画裸模,外界异样的眼光促使玛素向常玉提出离婚。
常玉在婚后将模特带到家里,的确是对妻子的不尊重。而人是会疑心的,玛素无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常玉坚持画女体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愿放弃对美的追求,但他也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妻子最终的离去也是无可奈何的结果。常玉的开放程度过高,他或许以为妻子能够理解,但最终他败在了世人对画女体的偏见上了。
3、 一生追求艺术
在遭遇世人对画女体的偏见后,常玉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喜欢画的东西。即使到了后期,再也没有人跟他买画,他也没改变自己的绘画坚持,依旧是那三个原则。而令人敬佩的是,常玉在挣不到钱,衣食住行都成问题的情况下,还在坚持努力画画。
常玉不是贪图享乐的人,贫穷除了让他没钱请模特之外,并没有带来其他太大的弊端。他在晚年时生活过得十分拮据,但他在艺术上一直坚持'我行我素,不媚世俗',一直到死也没有改变。1966年,常玉在巴黎因煤气中毒而去世了,去世时,因为他的身边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尸体直到一周后才被人发现,连安葬也是由好心人将他埋在了贫民墓地。
常玉的一生,不知是潇洒还是坎坷。他活的肆意,无拘无束。在画画上面一直坚持画自己感兴趣的,有自己独特的坚持。他不谋名利,一直追寻艺术的脚步。可在追求的过程中,他也失掉了很多东西,直到最后他去世时是默默无闻,不被人欣赏的。
在常玉死后的多年,他的画作又重现在人的视野中,他晚年的画作《曲腿裸女》最终以1.98亿港元卖出。常玉的画作终于被人所看见,人们称赞他为'中国式的莫迪利阿尼'。但这些对常玉并没有多大区别,常玉是一名孤独的艺术家,他扎根在自己的领域里,从不把世人的偏见放在眼里,无论是褒还是贬,他只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就像常玉自己说的那样:'我的生命中一无所有,我只是一个画家。我觉得我的一生就是个美妙又荒唐的梦'。所有功与名,他都不在意。
文/南宫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