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

昨晚一场大雨,今天下午又一场。干涸的大地滋润了,庄稼们久旱逢甘露,农民们,农场主们,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而对于在露天施工的建设者们来说,可就没那么美了。上午刚抽完的积水,下午又灌满。

雨停了,出去抠节令龟去。吆喝儿子一起,他抱着手机说了三个词:无聊、杀生、残忍。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除了手机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娱乐。

抠节令龟是我小时候的记忆。我在姥姥家放养的时候,夏天下完大雨,还有小雨丝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就按捺不住了。小伙伴们过来叫我,姥姥就给我披上塑料薄膜,戴上斗笠,拿上小撅头,跟着孩子们就村头的小树林子里跑。

到了杨树林,每人占据一棵杨树,围着树根周围开始刨。那时候的节令龟多,几乎每棵树底下都有。不用多大力气,用小撅头轻轻一划湿软的地面,马上就能见到小洞,然后用手一探,就能触到节令龟。然后把小窟窿抠大,把节令龟就掏出来了。其实有时候把手指头伸进洞里,节令龟就用它的两只大前爪,抱着你的手指,你就可以把它提溜上来,似乎是助它一臂之力出洞。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用劲大了,撅头砍深了,直接把节令龟横腰劈碎了,那时候觉得很可惜,现在觉得很可怜。

小时候似乎没吃过节令龟,逮回去都放了蚊帐里看着,等着它们蜕皮变成蝉,然后会叫会飞。肚皮上有俩椭圆的薄片的叫灵巴,没有的叫哑巴,顾名思义就是灵巴会叫,哑巴不会叫。这种夏天特有的乐趣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抠不到节令龟了。城市里的树少了,即使路上的绿化带里有大树,树根周围也常常是被道板或者砖覆盖,节令龟们爬不出来了。这几年,城市注重绿化了,注重生态了,然后大树底下就多了许多野花和青草,也多了节令龟们。自然,更多了寻找节令龟的人们。

今天下午我竟然小有收获,在洞口拾了一个,自己抠了三个。把它们攥在手心里,任凭它们挠得我手痒到疼,心里的感觉竟然特别好。在绿化带里找节令龟的基本都是大人带着一二年级的孩子。好几个孩子蹦蹦跳跳跑我身边,快乐得跟我说:我抓了三个,我抓了五个。这时候我真希望我儿子也跟在我身边,搜寻,收获,并欢欣地给我报喜。

记忆中学过一篇课文《蝉》里面写过知了,就是节令龟。知了从卵到孵化成节令龟,到破洞而出要好几年,而在地下黑洞里的时间竟然要整整四年。就是为了夏日一个月的日光享乐,它们要努力整整四年。

今天上午的时候,跟一个朋友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中惹了不少人的不满。那句诗形容的很好:“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要是放到几年前,我会狂躁烦闷,现在我只有哈哈一笑。从天而降的东西,就如这大雨,浇到庄稼上,农民高兴,浇到未成形的大路上,施工者会焦虑,浇到我头上,我还能出去找乐子抠节令龟。而我,必然也会学习节令龟的这种顽强的精神,坚持不懈地努力,总有披上蝉翼高歌的那一天。

金蝉

我等了一千个夜晚

只为这一刻

我喜欢

在晨风里展开翅膀

我不在意

扑面的蚊虫与荆棘

今夜有月光

我会积蓄所有力量

破壳而出

展翅飞翔

知了

从黑暗地底破土而出

栖于树枝高处

何必强求所谓的不同凡响

谁能留下寸许的时光

知,是觉悟

了,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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