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啦，整整十年，再次来到石碣。看着繁华的街市，向南有一些激动，又有一些不知所措，莫名的不安起来。汽车经过石碣大桥，看到东江的时候，十年前的一幕幕在向南的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你一出现，便永恒的缀在我的天幕上，在那个冬季。每天的相逢，都想诉说思念。蕴藏太多的话语，都含在对你的笑意里。你的不言不语，总让我有淡淡的哀愁，你早已在我的心弦上打了结，不见你，就会心乱神迷。拨痛了的心弦，承受不住快节奏的乐感，在离开你的夜里，还是想念。”望着东江，向南情不自禁的轻语凌川在东江边上读给她写的诗。读完后，凌川说，让东江作证吧，向南，我爱你，从此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听着凌川的爱情誓言，向南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在东江边上，微风吹来，水气里夹杂着小草的清香，向南感觉长这么大，从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甜甜的，向南的心也是甜蜜蜜的。她是羞涩的，让她大声说出爱凌川的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虽然在第一次见凌川时，已经喜欢上这个剪着碎发，带着痞痞的坏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男孩。看着凌川期待的，柔情似水的双眼，向南一下吻住了凌川的双唇。出租车到了第三工业区的门口，向南走下车。昔日热闹非凡的工业区，随着几家工厂的搬迁，工业区显得有些寂寞。看着第三工业区那几个破旧的大字，向南眼眶有些湿润。门口的那颗大榕树还在伸展它繁茂的枝丫，郁郁葱葱。看着向南，好似微微点头说，你来啦，孩子！是呀，大榕树，我来了！多少日子里，想起凌川，我就会想起你。在你的身边，凌川第一次调笑我：“小姑娘，你怎么叫向南呢？为什么不叫向北呀？哥是北方人，哈哈哈哈。”我佯怒，去追凌川，凌川围着你跑。在我追上，拳头轻轻的落在凌川身上时，凌川痴痴的看着我：“向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佳人说的就是你吧？好怕那一天佳人难再得。”听着凌川略带伤感的的话，我嗔怪他胡乱说，再也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大声说：“凌川，你若不离，我一定不弃！”凌川还没等我说完，一下紧紧的抱住我：“傻姑娘。”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九月，北方如秋，南方如夏。火热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肆意的拍打着向南。走到曾经的厂区门口，看到厂房上依然存在的“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几个大字。向南想起了第一次见凌川的情景。“整理（baiSEIRI）——将工作场所的任何物品都区分为有必要和没有必要的，除了有必要的留下来，其他的都消除掉。目的：腾出空间，空间活用，防止误用，塑造清爽的工作场所。整顿（SEITON）——把留下来的必要用的物品依规定位置摆放，并放置整齐加以标识。目的：工作场所一目了然，消除寻找物品的时间，整整齐齐的工作环境，消除过多的积压物品。清扫（SEISO）——将工作场所内看得见与看不见的地方清扫干净，保持工作场所干净、亮丽的环境。目的：稳定品质，减少工业伤害。清洁（SEIKETSU）——将整理、整顿、清扫进行到底，并且制度化，经常保持环境处在美观的状态。目的：创造明朗现场，维持上面3S成果。素养（SHITSUKE）——每位成员养成良好的习惯，并遵守规则做事，培养积极主动的精神（也称习惯性）。 目的：培养良好习惯、遵守规则的员工，营造团队精神。”凌川指着厂房上的这几个字，一点点解释。看着凌川，向南感觉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眼睛细而长，微微眯缝着，过一会儿，随着音调的提高，又渐渐睁圆，放出柔和而具有渗透力的光亮。向南突然从他的眸子里看见了太阳，温暖的阳光一下子射入她的心扉，使她产生信任，征服的感觉。一刹那，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向南的心里蔓延。后来凌川说，也是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这个温温婉婉，眼睛纯净的女孩子看他的，让他心跳的目光。至今，向南清楚的记得，每次凌川在中层领导餐厅里打完饭，都会端出来让向南吃，他会去吃向南的员工餐；每次在工作中，她都会在空余时间里让向南坐在一边，休息一会，他去替向南做；每次厂里放电影时，他都拿着扇子坐在向南的身边，驱赶蚊子；每个休息日，都会骑着自行车，载着向南，在东江边看风景，去刘屋，下一村，桔洲，看看有没有好的工作。每一天，向南都是在姐妹们羡慕的目光中度过。如果我们不要求过多，只是简单的和相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如果只有明天，没有意外，每一天平凡的和相爱的人相亲相依，人生是不是都很幸福呢？向南常常这样思考。可是，没有凌川，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就是在凌川载着向南四处游逛，寻找好的工作机会时，向南看到太阳诱电子厂。这是一家老牌电子厂，员工工作比较轻松，工资比较高，关键是宿舍有空调，这对于2000年的打工者是多大的诱惑。向南发出感叹：“能到这样的工厂工作多好呀！”凌川默默地记在心里。过完元宵后的一天，凌川对向南说，今天送你去太阳诱电子厂上班吧？在向南诧异的神情中，凌川领着向南向太阳诱电子厂走去，同行的还有向南的两个好朋友。那时候的石碣人潮涌动，打工的，做生意的，探亲的，访友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络绎不绝。人多没有什么，偏巧南方的春雨稀稀疏疏下起来了，不时跳动在人们的头上，肩上。衣服上，顽皮地调逗着急匆匆赶路的人们。找工作的人都很焦急，唯有这雨是快乐的，幸福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奔跑在大街小巷。由于凌川提前打通了关系，向南的入职很顺利。回去的时候，向南蹦蹦跳跳，满心喜悦。雨大了起来，四人都也觉得有些累，有些困，有些乏。找了一家糖水店，歇一歇，等雨停了再走。向南的一个朋友看着店里的日历，突然对凌川和向南说：“今天是你们的节日，你俩请客哈。”另一个朋友也在旁打趣。凌川脑海一片空白，为什么是他和向南的节日呢？就忍不住想问。向南的朋友不说，只是一起嚷嚷着让他和向南请客。凌川男孩愣愣地注视着向南，向南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秀丽的脸上泛起红润，嗔怪说：“不知道就别问了，等会儿请客就是了。”凌川真的一时想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脑子懵了，为什么让他和向南请客呢？他很想知道。就悄悄走到另一边，向一位好像也是大学生模样的人问了问，那人告诉他，今天是情人节。凌川突然想起来，高中的时候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过，2月14号，是西方的情人节。凌川走出门，抬起头，看看天，尝了尝和风中的细雨，感觉情人节的雨好甜好甜。凌川对向南说，他要去办一件事，向南从凌川兴奋的神情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直望着他，她在想，情人节能拥有自己所爱的人送的礼物，那是多么幸福，多么令人陶醉的事情哟！凌川向马路对面的花店快步走去，想给向南一个惊喜，让向南成为今天最幸福的女孩。回来的时候，凌川突然感觉身体轻轻的，轻轻地被抛起，然后又重重的落在地上，大脑剧烈的疼痛，却清晰的印着向南的面容，紧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感觉像在飞，不知要飞向何处，手中的玫瑰散落在地上。向南哭喊着跑去，她一直注视着凌川，看着凌川慢慢地，慢慢地落在马路上。向南抱起凌川，呼唤着凌川孩的名字，男孩一脸遗憾，眉头紧蹙，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向南紧紧的抱着凌川男孩，拾起玫瑰，玫瑰浸染着凌川的鲜血，显得更红更娇艳。向南静静地站在雨里，任凭雨水落在她头发里，衣服上，一直落进她的心里……安葬完凌川，向南便回了老家，在山下的一个小山村，做起一名小学教师。向南的每天拼命的工作，不让自己有一丝丝空闲。但是，每到周末，面对青山，向南总感觉凌川就在那里，轻轻呼唤凌川的名字；每到夜晚，回到房间，向南总是会不自觉的悄悄哭泣！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凌川，纵使相逢我们应该认识彼此吧？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千里孤魂，凌川，你的凄凉可有人诉说？
作者简介：罗豹，作品散见于《河南文学》、《东莞日报》、《新新文学》等报刊、各大网络平台，多次参加征文比赛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