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北新市北栅故事——深结佛缘的“菩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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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新市镇北栅，北街以北与觉海寺路转折交汇处，有一座桥，名为“菩萨桥”。小小的一座石桥，按其原来的水流布局，承担着自北面洪桥涌进市镇区洪流的缓冲任务，所以此桥造得宽厚壮实，挡得住春秋两季大水奔涌，两岸水声轰响，而石桥屹立。人们称它为“菩萨桥”，也并非是寓意什么期待与祈愿，倒是承载着一段真实的历史故事，让这座桥与新市觉海寺，结下了深厚的佛缘。今天来看这件事，我们真切为觉海寺的北宋高僧所设计的智慧策略所折服。为了发展后续的寺院文化，觉海寺中的僧人们在遥远的北宋时期，深深埋下了一段精彩伏笔，值得后人赞叹不已。

北宋大诗人张景修一首诗，让这座桥的名字有了来历：

仙潭觉海唐兴善，

像设瑰奇古至今。

殿柱倒书雷部火，

市桥横渡木观音。

槛前竹影摇金碎，

池面荷香散绿沉。

况是弥陀新建阁，

动人多少往来心。

这首诗写出了诗人对觉海寺历史的深度了解，短短一首诗，内有四个重要故事，代表了这座寺院最为重要的历史大事，其中“市桥横渡木观音”，便是指在当年位于新市觉海寺以东，仅仅是数十米远的一座无名桥下，曾经发生过一件佛缘奇事。

关于这件事，在目前已失佚的德清县《余不志》中有一段文字，解开了这段故事的全部细节：

在昔五月间，梅雨浃旬，溪涨大作，不知于何许，漂一巨木横于桥下，好事者取视，约略似观音像。遂命匠者刻绘成之，送觉海寺供养。张敏叔诗所谓“寺桥横流木观音”是也。

这一文字被引载在嘉靖年间的《德清县志》上，这应该是这一县志的主要参与作者陈霆，先编写《仙潭志》后编纂《德清县志》，故而作为补记而引载。可见，陈霆先生对于编纂方志的严谨治学风格由此可窥一斑，《仙潭志》中未予披露的历史事件细节在此进行了详尽增补。

从这段文字及张景修诗中的内容结合思考分析，这一“观音木”事件的发生时间，应该约在北宋某五月，而五月，是新市每年的黄梅大水暴发期间。这一年，北栅洪桥往东的河流里，不知从哪里漂来了一段巨木，横堵在一座无名桥下。有人很好奇，将这一巨木拖涝到岸上，一看，心里一惊，此巨木的一端，形状居然酷似“观音”。在佛教兴盛的北宋年代，对于观音是十分敬畏的，又何况当年正值若愚法师大兴新市觉海寺院声名之际，当地对佛事非常敬重，此次看到“观音木”自水中漂来，似是感到是一种吉兆，赶紧请了工匠，再进行适当加工，成为一尊名副其实的观音像。为了很好地保护好这一观音像，让它能成为新市百姓带来洪福绵绵，人们决定把它送到觉海寺的殿堂内，祈拜供养。

这一“观音木”事件是浙北影响重大的佛界奇事，所以成化年间的《湖州府志》及弘治年间的《湖州府志》两本地方志上，都分别进行了引载。也因为这一事件的轰动，让一座无名小桥冠上了“菩萨桥”这一与觉海寺深结佛缘的桥名。根据当年觉海寺历史背景，这也应该得益于若愚法师的大智慧。他深得佛法玄机，广结善缘，开一代文化新风，建弥陀阁，筑墨妙亭，将一座觉海寺的佛事文化做深做广做远，创下千年奇迹，造就发展平台，将这一“观音像”供奉其间，创设了未来良机。因此，方得明代之后，由这一“观音像”演化为觉海寺院的“灵泉山文化”，可谓是神妙一策。

据笔者从多本方志中分析了解到，此桥应存在于宋前，早先为木桥，后改为石桥。明代弘治年间对此桥进行重修，至光绪年间坍塌严重，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本地募资重建。七十年代初期，笔者亲眼看到的“菩萨桥”，是一座格调庄重、结构厚实，高度平缓的漂亮石桥，桥上数对石狮雕镂得通透精致，形貌玲珑可爱。有延伸的平坦石阶，两旁座椅式巨型条石极长，座椅弧度做得很精致谐和，行人休憩非常舒适。这是一座迄今来看，比较少见的风格雅致的单孔梁桥，幸得新市谈鸿儒先生画作上留有“菩萨桥”写生，才可让后人看到它的往世倩影。至七十年代末及八十年代初期，此桥因有碍镇上物流运输装卸拉车被拆毁，改为一座水泥平桥。从此，名桥湮灭，成为一件沉压在新市百姓心上的憾事。

回忆当年“菩萨桥”，是一片市景繁华。东接北街，西连朝东埭，整天行人熙熙攘攘，南来北往，这里是去觉海寺烧香拜佛的要道，是去“渚香楼”喝茶、去“张一品”吃羊肉面的路经之地，更是北栅村镇近郊的农产品交易重地。这里桥东堍，左铁匠铺、右竹匠店，对面豆腐坊、药店……桥下船只穿梭不绝，人们忙着上街购货，吃喝玩乐，又急着返村种田。这里，你能每天阅读到江南最好的乡俗市景，唐诗宋词里的风雅名句处处翩飞。而当年轰然于耳的夹杂方言的晨际市廛之声，也宛在耳际隐隐作响。

世间哪有完美，不过是风雨寒暑，烟柳荒野。一座“菩萨桥”的往世今生，记述了新市的千年沧桑。一段传奇，为家乡的画面增添了名家手笔。笔者作为一位新市人，深爱着家乡的一石一水，穿过了生命最美时光，越过人生最深的丛林，深感乡景之美，方言之亲，而每一座小桥及流水的陪伴，处处皆是自己心灵泊舟的地方，值得追思缅想，深怀对先人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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